徐玛丽
希望你们慎重!
每分种世界的惨状使我惊讶;它是那样可笑,我简直不懂文学怎么会希望来同它较量。
--米沃什
从那以后,一凡就再也没有见过小雨了。
小雨是一凡初中时的同学。直到现在,一凡还能依稀记起她上学时的模样。那时,小雨坐在一凡的前面,总是习惯性地扎着两个羊角辫,土里土气的,纯得像原始单细胞动物。
我是坐着阿伯的一只小船,进城的。
小船,晃晃悠悠的,天空,蔚蓝蔚蓝的。风拂着油油的水草,柔柔的。阳光洒下来,散开在清清的河水上。阿伯撑着篙,河水轻吻着悠悠的小船,荡开了波浪,漾开了波澜……
小雨说着,会不自觉的露出幸福的样子,抿着小嘴,凝望着远方。很久,很久。
看着此时的小雨,使人有种想抱她的冲动。这种简单而真实的感动与激动,不亚于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
过去,小雨很简单,很单纯,也很傻气。
有一次,一凡在路上碰到她,她正在跟别人争得面红耳赤。小雨看到一凡,急忙跑过来:一凡,借我5元钱!接过一凡的钱后,她立刻跑回那个大汉面前:给你!记住,把爷爷安全地送回家!然后,把钱一把塞到大汉手里。直到那车连同人消失在遥远的地平线后,小雨才缓过神来,对一凡说:谢谢你啦,一凡。那个爷爷没带钱!
然后,一凡便会摇摇头,提醒她:现在骗子多,要小心啊!
小雨也会学着摇摇头,两手一摊:哈哈,我穷光蛋一个!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哈哈!
然后,立马上前,偎着一凡,吐吐舌头:不会的,不会的。
叶子黄了又绿,绿了又黄;花儿谢了又开,开了又谢。弹指一挥间,刹那芳华。
而今,小雨走了,走时没留下只言片语。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也很无奈。
初中毕业后,小雨就不读了,在一个酒吧当服务员。那时,一凡才知道,原来,未成年人是可以到外面打工的。其实,一凡也很傻。他不懂,即便公司外面赫然挂着“不收童工”的牌子,到了里面,就完全不一样了,外头的都只是幌子,是做给那些政府单位,媒体看的。如果有人天真地在别人门前高呼:打倒形式主义!只会被人认为是疯子,没见识。
所以,好多事是只能想,而不能付诸于行动的。就像尼采所说的:思想和行为毕竟是两回事,而行为的意念则又得另当别论。如果还有人妄想发动又一次“四五运动”,组织什么党,什么派,妄图通过示威游行,像当年打倒四人帮那样,打倒形式主义的,那最终被打倒的也只能是自己。如果真有那时,定会有许多人出来观看,就像看耍猴一样的,指着他们,笑着对身旁的人说:哈哈,看,今天是疯人节,这么多的神经病!然后,又是一阵狂笑。
这使人不免想到,为什么共产党花了3年,才推翻了国民党;为什么清王朝纵然腐败无能,也能统治中国260多年?
记得狄金森的那首诗:
篱笆那边
有草莓一颗
我知道,如果我愿
我可以爬过
草莓,真甜!
可是,脏了围裙
上帝一定会骂我!
哦,亲爱的,我猜,如果他是孩子
他也会爬过去,如果,他能爬过!
现实中,诱惑很多,让人很矛盾,很无奈。
小雨走到了篱笆的那边后,像变了一个人,总是穿得花枝招展的,嘴里的脏话也越赖越多。这让一凡受不了。每每见面,一凡都忍着她满口的酒味,劝她离开那家酒吧,踏踏实实地找一份工作。
现实就是这样,要生存,也只能这样!说着,小雨拿起手中的香烟,吞云吐雾起来,长发垂到身上那件单得几乎可以忽略的短裙上,随后嘴角不经意地露出一丝冷笑。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难道只是在重复:生存,死亡?
小雨是在那家酒吧出事时失踪的。后来,听别人说,小雨被一个老板包了,去享福了。又有人说,她被介绍,到一个大舞厅唱歌了。还有人说……
然而,最终是,小雨走了,走时没留下只言片语。那朵原本纯美的花,就这样凋谢于外面世界的风风雨雨里。小雨在走出篱笆这边的同时,也葬送了自己。
从那以后,一凡就再也没有见过小雨了。
小雨留给一凡最后的印象,是她嘴角不经意露出的那一丝冷笑。
她在笑什么,是在笑自己,笑生活,还是,笑这个社会,笑整个世界?
后记:我写这篇文章,并不是想用小雨的悲哀反衬自己的崇高,我也不想过多的去指责谁。就像没有穷过的人,又有什么权利指责那些穿着破烂的乞丐破坏市容了!我更不想开什么批斗大会,大肆宣传什么共产主义,奉献主义!写完之后,我脑子里一片凌乱。我反复地问着自己同样的问题: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难道只是重复:生存,死亡? 作者邮箱: huisemeigui@soh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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