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里,走在大街上,看到一个小女孩,穿着一件小花裙子,怀里抱着一瓶啤酒,一边蹦蹦跳跳的走着,一边还唱着儿歌。煞是可爱。我驻足看着女孩走远。心想或许这女孩是在为劳累的爸爸买酒,或许是为邻里的伯伯叔叔买酒吧,那女孩的心里一定是非常快乐。
我的思绪一下子弥散开来。
我的童年是在一个小山村里度过的。那时的山村,物资不是很丰富。村子没有现在这么多的代销点,也没有什么商店。我们那个小山村,需要生活物资需要到两里以外的村办供销社去买。大集体的农民是要忙着挣工分养家的。需要买香烟、打酒、买糖等,很多时候是让别人代买。正好我们那所小学正好在那个供销社边。于是我们这些学生娃,就是湾里人让带东西的最好人选。
小时候的我还算聪明,因为学习成绩好,大家公认是不会算错账的稳当孩子。自然,我给湾里人带东西的机会就多过其他孩子。张家今天没了盐,找我买,李家明天没有针,让我带,王家后天没有线,叫我买。我自己也乐此不疲。因为带回来总要受到别人的一两句夸奖,心里自然是乐滋滋的。
或许正因为此,我在湾里自然是最受人喜爱的小孩子。每到逢年过年,随便我到那家走走,总要好吃的东西,别阿姨、婶婶、奶奶们偷偷塞在衣兜里。我们那群孩子,队伍庞大,那些大人们对我的好处可不敢公开表现出来,因为那是那个穷呀,没有那么多好东西给其他人分享的。
最爱我的人,当属蔡太爷。我们那里是将做了曾祖父的老人称作“太”的。他一家四世同堂,在我们那个只有二十来户人家的小小湾子是唯一的。蔡太爷九十多岁(按照纪年,他应该是生于大清光绪年间,或者更早些),留着长长的胡须。他那胡须是神圣的物件,没人敢动的。可是每每我在他面前过,他总会将我抱住,揽坐在他怀里。让我的小手捏成拳头去打他那坚硬的拳头。我怎能奈何他那如铁般硬的物件,自是吃亏,为了报复,我就去扯他那胡须。他总是笑呵呵的。多年以后,我妈回忆我的童年,说我可爱,这是必然要讲的细节。
蔡太爷因为年高,所有的要买的东西,自然是我代劳。不过他与别人不同,买了食盐、砂糖之外,总要多买一两粒糖粒。东西买回家,他笑纳以后,那一两颗糖粒自然就是我的奖赏,那糖粒吃在我嘴里,至今依然甜在我心里。
我最难以忘怀的是给蔡太爷打酒。那天他给让我买了一斤白酒。蔡太爷是不喝酒,那是年幼,也没有起什么疑心,他说家里有客,我只是自顾自给蔡太爷买酒。回来将酒送给蔡太爷,太爷自然将我抱在怀里,将他那飘飘的胡子在我脸上磨蹭个够。胡子软,让我脸上痒痒的。
第二天早晨,放学回家,妈妈说,蔡太爷走了。我那时不懂什么叫走了。还问妈妈,蔡太爷到哪里去了。妈说,傻孩子,蔡太爷不在了,昨天晚上上吊了!
我放下书包,冲到蔡太爷家里,蔡太爷已经直直的躺在门板上,他的儿孙们以及湾里的人们在那里嗡嗡音音的呜咽或者议论着什么--谁都不知道,蔡太爷为什么要走上这样一条道。谁都说不清楚,蔡太爷为什么要如此离开这世界。
多年以后,当我成年,我给自己的一个解释,当年蔡太爷没有任何征兆的离开我们,或许因为寂寞,想想他童年的玩伴都已经没了,他虽然儿孙满堂,在那种收入情况下,蔡太爷家也不是过不去,可是他内心的孤寂是任何物质的东西无法替代的。尽管我反复思考,也不能肯定自己的答案是否正确,童年离我而去几十年,我还不能忘怀,那为蔡太爷买过的最后一次酒。
易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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