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看到,最后被告知噩耗的总是挚友。
2、真希望世间能有更多的日珍视自己的每一步脚印,勤于记录,乐于重温,敢于修正,让人上的前前后后相互滋润。
3、(中国)文艺作品让全世界都承认的几乎没有。我们的文化形象,国内外都承认的是姚明,当然还有郎朗。但文艺作品却是缺席的。我们到处都是人,但是优秀的创造者被各种各样的麻烦困住了。被各种人事关系、某种体制、谣言、争论、麻烦事,一下子困住了。如果海明威、贝多芬生活在这个时代,被很多绯闻困住,那也完全没有办法出来。
4、诚恳坦然地承认奋斗后的失败,成功后的失落,只能变得更沉着。
5、一个混浊的中游不可能带来一个清澈的下游。
6、我看到,被最美丽月光笼罩着的总是荒芜的山谷。
7、很多老人的长寿,是牺牲很多乐趣换来的。例如,拼死冒险的乐趣、孤立无援的乐趣、遭受围攻的乐趣。文化也是一样,长寿的代价就是失落太多。
8、现在,电脑早已可以几万倍、几十万倍地超过那些记性最好的脑子进行贮存和检索,那种对记忆的崇拜实在是太老旧了,却还在奇怪地流行。
9、诗人比美人更加自我,他们用诗情筑造了又一堵尊严的城墙。
10、我看到,最低俗的友情被滔滔酒水浸泡着越泡越大。
11、当代大都市的忙人们在假日或某个其他机会偶尔来到江南小镇,会使平日的行政烦嚣、人事喧嚷、滔滔名利、尔虞我诈立时净化,在自己的鞋踏在街石上的清空声音中听到自己的心跳,不久,就会走进一种清空的启悟之中,流连忘返,可惜终究要返回,返回那种烦嚣和喧嚷。
12、我看到,最坚固的结盟大多是由于利益。
13、此生就是来解谜的,人生的吸引力主要由悬念构成。
14、我看到,被最密集的“朋友”簇拥着的总友情的孤儿。
15、大家都希望成为强者,崇拜着力量和果敢,仰望着胆魄和铁腕,历来把温情主义、柔软心肠作为嘲笑的对象。善良是无用的别名,慈悲是弱者的呻吟,于是一个年轻人刚刚长大,就要在各种社会力量的指点下学习如何把善良和慈悲的天性一点点洗刷干净。男人求酷,女人求冷。面无表情地像江湖侠客一般走在大街上,如入无人之境。哪一座城市都不相信眼泪,哪一扇门户都拒绝施舍和同情;慈眉善目比凶神恶煞更让人疑惑,陌生人平白无故的笑容必然换来警惕的眼神。
16、判定一种文明的优劣有多种标准,而最高标准和最低标准又常常首位相应,形成一个循环圆形。中华文明至少在一点上既符合最低标准,也符合最高标准,那就是:自己好好活着,不去招惹别人。
17、文学一进入考场已经不可能是真正意义上的创作。
18、我看到,最典雅的友情被无知的彩笔描画着越描越淡。
19、没有悲剧就没有悲壮,没有悲壮就没有崇高。雪峰是伟大的,因为满坡掩埋着登山者的遗体;大海是伟大的,因为处处漂浮着船楫的残骸;登月是伟大的,因为有“挑战者号”的殒落;人生是伟大的,因为有白发,有诀别,有无可奈何的失落。
20、人格尊严的表现不仅仅是强硬。强硬只是人格的外层警卫。到了内层,人格的天地是清风明月,柔枝涟漪,细步款款,浅笑连连。
21、我看到,最早到临终床前的总是小人。
22、社会理性使命已悄悄抽绎,秀丽山水间散落着才子、隐士,埋藏着身前的孤傲和身后的空名。天大的才华和郁愤,最后都化作供后人游玩的景点。
23、我看到,最不能消解的是半句龃龉。
24、善良,这是一个最单纯的词汇,又是一个最复杂的词汇。它浅显到人人都能领会,又深奥到无人能够定义。它与人终生相伴,但人们却很少琢磨它、追问它。
25、人生的追求,情感的冲撞,进取的热情,可以隐匿却不可以贫乏,可以恬然却不可以清淡。
26、要的原因是,韩国艺术家不知道中国评论家,而超女根本不在乎评论家的存在。
27、最大的悲剧,莫过于把并不存在的文明前提当作存在。文明的伤心处,不在于与蒙昧和野蛮的搏斗中伤痕累累,而在于蒙昧和野蛮错看成文明。
28、阅读的最大理由是想摆脱平庸,早一天就多一份人生的精彩;迟一天就多一天平庸的困扰。
29、罗丹说,什么是雕塑?那就是在石料上去掉那些不要的东西。我们自身的雕塑,也要用力凿掉那些异己的、却以朋友名义贴附着的杂质。不凿掉,就没有一个像模像样的自己。
30、文化人不要在地域上敏感。
31、书海茫茫,字潮滚滚,纸页喧嚣,墨色迷蒙,这是市场化、多元化的现代文化景观,我们企盼了多年的,不要企盼来了却手足无措,抱怨不迭。解除过度的防范敏感,降低高昂的争辩意识,减少无谓的笔墨官司,让眼睛习惯杂色,让耳朵习惯异音,不太习惯就少看少听。一切自己做主,看一点悦目的,吸几口新鲜的,尝几味可口的,稍感不适就轻步离去,我没有义务必须接收我不想接收的一切,哪怕有人直呼姓名在门口喊阵也关窗拉帘,闭目养神,顺手打开柴可夫斯基或瞎子阿炳。人们都说身处现代社会必须学得敏锐和迅捷,我却主张加一份木讷和迟钝。人生几何?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比较正经的年代,赶快省下精神来做点自己想做的事,哪里还有时间陪着陌生人胡乱折腾?门外的风,天边的云,一阵去了一阵来,当不得认真,哪怕这些风这些云是白纸黑字组成的,也是一样。与贫困和混乱相比,我们一定会拥有富裕和秩序,但更重要的,是美丽的安适,也就是哲人们向往的“诗意地居息”。
32、我看到。最坚决的分离大多是由于情感。
33、我看到,最容易和解的是百年血战。
34、我只是肯定:学者、教授们失去人格的吹捧习惯,助长了某些领导人的自以为是,目空一切。这就是文化所起的负面作用。我还记得某某大学一位教授的发言:“良宇上个月所说的这句话,虽然德国启蒙主义哲学家也说过,但更有新意。”
35、我看到,最怨纷的苍老叹息总是针对早年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