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复的纪念杂文随笔
我还小的时候,过的是无忧无虑、诸事无知的日子。青白青白的天,薄云蔽日,就这么空洞洞的亮着,亮了又灭,十几年晃晃而过。如今我生长的家乡,变得只剩下杨柳垂尽,流水浑浊,穿城而过的城河;剩下荒古破损的小巷,青砖绿瓦,青苔墙檐,积水的路面和被撕扯得灰烬似的红对联;剩下那座古老得墙砖都被光阴染成墨色的钟鼓楼。这些小县城人民心里绝对不可磨灭的记忆被保留下来。————如帝国消失长城犹在,维护着一种行将没落的尊严。
老北街规划重建的时候,在那条街生活了几十年的人们,聚在远处围观。怎么也驱赶不走。远处传来滚雷般的爆破声,烟尘腾起,遮天蔽日。挖土机之上,房屋微微倾斜,像老人缓缓坐下。一条长路,一排房屋,竟像是一排死囚,随着轰鸣挨个倒下去。不久之后,那里一下变成一片望不到头的瓦砾,一直连上跟瓦砾一样灰暗的`天。隔断老北街和新公路。
废墟尸骨未寒,新的城楼和绵延的高楼已经开始修建。建在即将变成中心的城郊。城郊曾经的模样很大程度的,早已在记忆中远去磨灭,然而令人永生难忘的,是在春天依旧枯漠似的荒田,顶着不甚明朗的日头,连着灰白的天。在那样的天地里,周遭的一切都了然逝去般惶惶而然。如今,那样一片令人觉得截然此生的地方,即将变成这个小县城的热闹繁华。
从前的城南至城北,我记得每一条大街小巷,记得巷口的小卖部,记得大院里一人能抱住的桂花树,记得路两侧的米粮油店,记得那时的人们。记得那时如此亲切的一切——在我还没学会写自己的名字之前。
如今这里即使建得繁华美丽,当它曾经被夷为平地,往日的光辉也早都烟消云散。往日的熟悉感,也消磨殆尽,唯余天亮的时候,依旧能听见城市蠢蠢欲动的各种声音——千百年来勤奋。
时代,看似绵长,优柔寡断,而一旦它背弃起你来,轻易得就像陌生人转了一个身。
我毕业后,曾经的小学亦然开始推翻重建,动土的时候,墙砖跟着旧书和角落的蜘蛛网一起埋进废墟。在二楼那破裂的墙面上,有我曾经几时刻上的稚童之语。废墟之上,那样沉重的灰尘飘散成雾,压得整个天空几近窒息。这之后的几个月,黄色是脚下的土地,白色是新凝的水泥,灰色是天边的云。
等到初中快毕业,看见城里春笋一样匆匆冒得很高的几栋新楼,临着小城人家依赖百年的水岸,架在穿城河畔,灰尘流进河里,浑浑澈澈飘过了整座城。我终于想起母校,想起母校也该是这样,架起了新的钢筋水泥,灰尘积遍脚下的土地。
可悲的是,我从出生起,除家之外,待得最长久的一个地方,一个满是痕迹和回忆的地方,就这样消失了。
那时,守门的大爷似乎已经落叶还乡。换了个稍年轻的门卫,端着本故事会临窗坐着,蓝色的窗子透着的光也是蓝色,耳边的碎发浅浅。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说,不让外人进。
我就莫名的,开始怀念起曾经的守门大爷。
即使我已经记不得他的模样。
还是能记得他苍老的,皱纹横生的手掌,拿着钥匙,不怎么利索地打开绿色的锁甲。
我知道有些事注定难以忘记,即使在我意识到之前它们已经消失。顺应时代改变的人们,改变了我们赖以生存的故乡,不可否认的,故乡的确变得美丽繁荣,却也陌生而熟稔。
我想,下一代永远不会知道我们记忆中一方石板搭出的三眼井。正如我们并不了解父母口中贫困涩然的年代。一代一代,日渐沉溺越变愈新的时代。这是怎样的一种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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