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板桥小院杂文随笔
一片蝉声晚唱中来到镇江焦山北侧别峰庵附近,终于在一棵银杏树下找到了郑板桥读书的小院,暮霭中突然下起了小雨,雨点打在瓦檐上,敲打出几分独特而难以言说的清寂,郑板桥在这里给郑墨写过《焦山别峰庵雨中无事书舍弟墨》一文中说《庄子》是:“终生读不尽,终生受用不尽”的。所以他在这里的读书作画也完全追求着《庄子》思想的:任性守分无累而自得,超越物我狂放而自在的原则。所以郑板桥在焦山曾因索画的人太多而疲于应付时,就在门上大书:“画竹多于买竹钱,纸高六尺价三千,凭他话旧论交接,只当秋风过耳边。”于是,舍不得花钱的就只好扫兴而回,愿意花钱的就把钱交给这里的和尚,成了郑板桥交给寺庙的食宿费和善款。
郑板桥是“扬州八怪”之一,当时被视作画坛正宗的是以临摹古画为根本的王时敏、王鉴、王原祁和王翚的“四王”,而“扬州八怪”是学名家而不似名家的别出新意的独树一帜,有人曾与郑板桥争论说:“四王”笔笔都有名家之法,藉以讥笑郑板桥的不似古人,郑板桥没有反驳,而是请那人吃饭,端出的是一碗生肉,笑着对他说:你不是画画要学古人吗?那么就请你吃吃古人吃的生肉吧!《庄子》说:“鹏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没有自己的主张,不从鲲化为鹏,老是“摹古逼真便是佳”如何飞扬得起来?所以郑板桥的`字是在汉八分中杂入了楷行草,独创“六分半书”,画则在学习前人的基础上师承自然,并且“以画之关钮,透入于书;以书之关钮透入以画。”书和画和谐地统一在“一枝一叶总关情”中。
郑板桥自己说:“板桥专画兰竹,五十余年。”所谓:“静室焦山十五家,家家有竹有篱笆,画来出纸飞腾上,欲向天边扫暮霞。”多画的是“冗繁削尽留清瘦”的“劲节细竹”,完全是“用以慰天下之劳人,非以供天下安享人也。”
离开小院时,抬眼小窗外,发现如今依然摇曳小雨中的焦山竹子,确实有些与众不同,还是像郑板桥所画的竹子那样瘦劲,我想,那一定是因为它们日夜经历了江风的吹拂,无怪郑板桥会特别喜欢在这里画竹啊!郑板桥是主张“自作主张的”,“当作主子文章,不做奴才文章”的,不知道我的这一发现是不是正确,且在这里自作一回主张吧。
远眺那洒向滚滚长江的密密雨丝,似乎正在一遍遍丈量着天地的辽阔,让我油然想起挂在安徽西递村“大夫第”那幅郑板桥书写的对联:“以八千岁为春,之九万里而南。”走在焦山的山路上,似乎多少也有一点让我感到鹏程高远的美好错觉。虽然我不喜欢大到“不知其几千里”的鲲鹏占据了太多的空间,而且在空中一呆就是六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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