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的夜散文
导语:散文是一种抒发作者真情实感、写作方式灵活的记叙类文学体裁。下面是小编整理的下雪的夜散文,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黄昏以后,阴沉了好几个昼夜的天空,忽然飘起了雪花。透过漫漶的窗玻璃,透过微微敞开的门缝,雪的影子是那样地绰约,仿佛谁家调皮的孩子正在随意调弄着音响的音量,那忽高忽低的音乐,无疑就是一种自心底发出的诱惑:侧耳,起身,尽量避免杂音的出现,即使是衣袂和风的摩擦,脚底与地面的接触——酷爱音乐的人是不会拒绝雪的厚爱的,那追寻的过程,谁能说就不是一种甚于音乐或者雪本身的享受呢?
最初的雪花,说是蛱蝶,并不过分。尽管没有风,不信,且看视野之中,那虽然不多却笔直冲天的炊烟,且听原本就以寂静寂寞为底色的深冬的深处:储藏室里,白菜大头朝下,正在静静的'呼吸;牛棚之内,刚刚填饱了肚子正在酝酿着情绪酝酿着半夜时分美美反刍的黄牛,它的一声饱嗝虽没有钻出厚厚的皮毛,无疑却为我敏锐的听觉捕捉;还有牛槽之下蜷身安卧的黄狗,甚至它梦里的一声轻叹,都在我惊喜的眼神里暗暗定格。雪也是一样,漫天舒卷,惬意翩然,昏黄的灯光里,它们忽近忽远,却又完全不似初春的细雨,虽然同样没有重量,虽然同样慵懒得有如婚房里暗弱的烛光。但是,早春的雨,是迫不及待地冲向地面的,深冬的雪,却总像骨子深处镌刻下了一份对于天空的留恋,抑或是一种炫耀,那些白色的精灵,那些综合了全人类的想象也难以捉摸透彻的舞姿,就在我的视线里,在微微敞开的门缝里,在漫漶的窗玻璃之外……
然后,也许只是一瞬间,也许很久,当我动用了周身所有的神经,尽量去捕捉那无声的音乐里各式各样的优美舞蹈的时候,雪花失去了踪影。那越来越密的雪花,那越来越大的雪花,那越来越动人心神的雪花,仿佛听到了冥冥中一声召唤,说没有,连一点回旋的余地都不给留下。
我静静地等待着,门缝,窗玻璃,我的眼睛开始疲于奔命。心底深处,却再难掩饰那股失落和惋惜。盼了那么久了,不会只给大地上的人们短短十几分钟的惊喜吧?如果真那样,还不如从来就没有过。没有了雪花的冬天,或许只是一片干枯,一片黑暗,然而,只有这了了几星雪花的大地,却是让更大的干枯和黑暗有了用武之地。它们会如影随形,会无处不在地在越来越深的夜色里,麻木着更多的心灵。
不知道等了多久,我拉开了房门。我想最后一次吼破喉咙,让一串并不动听的嘶喊,倾泻出一年以来各种各样的情愫。或许我的嘶喊真能感动天地,让阴沉了那么多天的天空,一个愣神,于是,雪花继续飞扬,顷刻间,天地通透得有如一枚刚刚开始绕丝的蚕茧。
然而,我的嘶喊只是在酝酿之中,至于之后会酝酿成什么,一坛酒?一坛醋?疑惑还是以最原始的声音惊扰起一片愕然?那就不是我所能管得了的了。我看见,雪花散去之后的天地间,密密的,细细的雪的晶粒,斜斜的,淡淡的,以狭小的天井为单位,大团大团地飞奔而下。尽管声音依旧低微地需要动用心灵才能听见,但在越来越亮的灯光照射下,那大团大团的盐粒一样的雪的精灵,却在我拉开房门之前,就像烧融的白蜡,流满了凡是它所能到达的每一个地方。虽然只是薄薄的就像敲破了蛋壳之后展现于眼前的那层泛着微黄的洁白,却已经开始晶莹着我的双眼,其间,微微的黑色,则是树枝的底部,瓦檐的粗大颗粒,以及芦花鸡不停甩动着头颈造成的斑驳,或者还有一种因为期盼了太久,生怕瞬间,这些可爱的精灵就会缩回了翅膀时的内心隐隐的担忧——假如这一切,阻止不了雪们的脚步,想必,包括我在内的所有梦境,都会有一个以对生活的美好憧憬为框架的梦了。
下雪了,终于下雪了,在黄昏之后,在黎明之前,在四野用欣然的阒寂,生命用眼角的晶莹,在一个年头的尾声,一种与寒冷唯一不犯冲的期望里,雪如期而至了。
地面,屋宇,左邻右舍的白杨梧桐上,死角越来越少,闪烁的刺目的白光越来越厚实,越来越丰满。纵然我不再出门,也能深刻感觉到,这场雪的背后,究竟有多少双热切的目光,与我一样,静静地观望着天空和大地。
“老头子,洗洗脚再上炕啊——”隔壁,一个带着笑意的叮咛,忽然响起在耳畔。
“我得赶紧去场间为咱们的萝卜坑添把土啊,省的冻了——”一个老头同样充满笑意的回答,在更加紧密的雪的世界里,飞扬。
我微微笑着,在那一声回答落地之前,裹紧了大衣,抓起了铁锹——场间的萝卜坑里,同样有我的担心和快乐。尽管,担心只需几把土,快乐却会在脸上,在心里,在脚下咯吱咯吱的轻响中,持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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