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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愿心随槐沉静
喜欢去那里,去那几丛槐树下流连。
说不清什么缘故,就是喜欢去。旁边便是热闹的去处,来来往往,人们都在忙碌着各自的营生。槐树下却是幽幽静静,少有人去,显得有些幽僻,与周围颇有点不调和。
而我就喜欢去那里流连。
那一丛槐树,几棵高高大大,几棵娇娇小小。层叠差互的树枝,覆满羽状的复叶,蓊郁出一头头浓浓的绿荫。薄薄的、细圆的叶片儿,柔柔的、依依的枝条儿,在轻风里微微的披拂。侧耳凝听,仿佛听见了嘤嘤切切的低语。
下了几天的雨,放晴了。已有好些天没去那里了,就踩着一路的积水前去。远远的就见浓浓的槐荫水淋淋的低垂着,浮着一层朦朦的薄雾,周身泛散出一种冷冷的妩媚。走近看视,叶片上噙着晶莹的水珠,水珠里浮着幽青的颜色,仿佛要滴落下来,连空气都浸满了冷冷的幽青。
玉颜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或许是几天没来了,这些槐树竟相思得这般幽寂!这般泪光盈盈!走进槐荫,抚摸那湿漉漉的树干,顿然一阵沁凉传遍全身。
太阳出来了,阳光照进槐荫,日色冷槐荫,可不,我来了,青冷的日色里顿然蕴满了槐荫泪光莹莹的笑。微风轻吹,槐荫便纷披她浓云似的青发,疏疏的叶泪散落下来,滴在头上,颈项上,衣服上。湿湿的水痕在衣服上洇散,幽幽的凉意在心底蜿蜒,于是我听懂了槐树喁喁的呢喃。
盛夏季节,酷酷的阳光晃得人心燥。可是,浓浓的槐荫却依然散发着文静,阳光来到她的面前,也不由自主地收敛了野性,变得文文雅雅、柔柔和和。
长日里忙碌,心里很是窝着一团火,但当远远的望那槐林一眼,就被她温婉的幽青拂去了心头的焦躁。走进槐荫,仿佛浸进了一泓清清的凉泉,那地面上的影,犹如一眼莹莹澈澈的潭。“潭影空人心”,背倚着槐树,浸润着潭泉,只觉心被涤洗得很纯,很静。
于是开始唱歌。我知道我的歌声并不动听,但我依然放歌。在这周遭车马喧喧的旁边,有这样一处清凉之地,我有理由放歌,放歌灵魂的自由。呵,这槐影的一潭,沉淀着清清的梦,撑一只心灵的船,向着清荫深处漫溯;满载一船清荫,在清荫幽凉里放一曲清歌,浮躁的盛夏便成了遥远的回响。
夜半的时候,一个人去槐荫下,可以想久远的事情,也可以什么都不想,就那么静静的坐着,任灵魂在夜气里自在的飘荡——或者飘上遥远的天幕,或者沉进脚下的泥土。
萤火虫在远处明明灭灭,金龟子偶尔撞上额头,啪的一声掉下地面,一只不知名的小虫蹲在头顶短一声长一声的低唱,一滴冰凉的露水跌落脸庞……这些纷繁的意象,被这叫做夜的“静”的诗人吟得意蕴飘缈,令深得雅致的人歌之舞之。
槐荫不语,只惯看周遭的喧嚣——是在深味个中的寄慨吗?深杳的夜空静黑一片,是一首涵咏不尽的诗呵,不着一字,尽得风流,这夜的“静”的诗人涵咏出遥深的意境。
摘一片槐叶,嗅一嗅淡淡的槐香,遥深的意境在灵魂里漫漶,便忘却了形役案牍。
愿心随槐沉静恒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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