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亚特的散文

时间:2022-09-28 06:31:25 散文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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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利亚特的散文

  “伊利亚特”是特洛伊战争的第十个年头发生在几天当中的一场战斗的故事。当时希腊人——荷马当时称他们为阿金人、阿基人或达拿人——渡过爱琴海去想要赢取海伦回来、并挫败国王普里阿摩斯的城堡城市。海伦是斯巴达王迈耐劳斯的妻子,大多数希腊贵族都追求过她,而且互相承诺,如果需要的话,他们可以帮助其中那个追求成功的人。所以当普里阿摩斯的儿子之一巴里斯诱拐海伦成功(因为他与她的美丽同样潇洒),这个诺言生效了。后来是由迈耐劳斯的兄弟阿加门农,多金的迈锡尼的国王,他山上的宫殿俯瞰着西北伯罗奔尼撒的希腊平原,是他从希腊所有的城市中组织了一只军队,经过千难万险从比奥夏的奥利斯出航了(书的第二集中的“船名录”是那次海军派遣队的列举名单)。历经近十年的僵局,当阿加门农国王首先冒犯了阿波罗、继而是自己最伟大的武士阿基里斯,他的母亲是海神西蒂斯,因而他能够借助宙斯本身的帮助洗雪自己的荣誉,这个时候,诸神本身也密切的卷入了下面的战争。这是一个代价巨大的形势,它不仅导致了特洛伊首领海克特的死亡(并最终决定了特洛伊的命运),而且搭上了阿基里斯的伙伴普特洛克勒斯的性命。“伊利亚特”就是关于这些瞬息万变、悲剧性的、意义深远的事件的故事。

伊利亚特的散文

  这是一首非同寻常的诗歌,读者也需付出非同寻常的努力。首先是因为体裁的问题:采取韵文形式的长篇叙事诗,在任何情况下都决定了文体方面的陌生感,给读者方面以沉重的要求,去忍受那种似乎不同寻常的表达方式。如果说创作“伊利亚特”时确实没有散文体的文学形式,韵文是唯一的叙述故事的永久方式,这是一个回答但也提出了新的问题。为什么会是这样呢?当时的社会状况和交流方式,为什么会形成这种以六步格的史诗作为叙写野心勃勃的战争故事、和表现英雄主义不可选择的表达形式呢?很明显,以便对此问题做出初步的回答,我们不得不对这种创作形式形成的大概日期或时期做一个界定,而且,如果不能界定一个特别的地区,最起码是一种社会或资源的状况。

  这与最近一个文学评论方面的结论直接发生了冲突,这个观点主张反对对任何作家的传记持有过分的兴趣,特别是对作者的文学意图做不相关的、误导的重新推测,同时反对提供任何对作品本身的历史性的注解。我们首先应该关注的是文学而不是历史或传记——作品呈现在面前,不应该过多的因为真实创作环境方面的问题分心费神——如此就足够了。然而,就是一个比较现代的作品,创作于我们可以理解的状况之下(例如充分运用写作方法),这种结论也是可评述的。对于这样一个运用陌生的以韵文为叙述方式、采取“死亡的”语言为媒介的作品,其文体形式几乎与传统文学创作方法相背离,(最起码在它严格的体裁方面)它不可能被认为是带有局限性而枯燥无味的。在对“伊利亚特”正统的注释当中我们所发现的考古与历史方面的信息种类(不是那种八十多年来形成的在任何细节方面的完整解释),可令人信服的表明这首诗与文学是不相关的,且在某些时候因卖弄和炫学而成屏障,使敏感的读者,希腊的或非希腊的,感到涣散或障碍的感觉。如果提供给这样读者的仅仅是赤裸的原文,希望他或她能够从原诗本身的内证来理解它结构和文体的特性,这要不是不可能的,也是不切实际的。

  例如(举一个不算具体的例子),在鏖战的当口,它却插入战车和战马的描绘,这样一个普遍的伊利亚特式行为,它的作用是什么?人们通常是这么做的吗?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我们不知道马更多的伤亡情况和失去战车的武士的孤立状况呢?这种情况是当时时期(我们不可提到时期)真实发生的吗?或者仅是因为作者的粗心(我们不允许考虑他是否在此细节上会粗心的证据)?或可做一个更困难的探究,这会提醒那些不局限于表面知识的、认真的读者,不管他是希腊语或是英语文本阅读无碍的读者:为什么第三集里巴里斯和迈耐劳斯非同一般的决斗,不久以后在第七集的开始,以同样的长度,做了明显接近的复述呢,而这次是在海克特和阿杰克斯之间?某些细节可能不同,但大体的类似是明显的——除了这次决斗看似毫无意义,最后因为夜色降临、传令官干预而虎头蛇尾的结束了。任何考古方面的信息不能帮助我们解决这些问题,只有借助广泛意义的历史知识,特别是关于写作技术的发展,前“口述”时期的文学特性,和大型叙述作品野心勃勃的作者没有充分的创作源泉所面对的特殊困难。

  因为希腊人与写作有特别的联系,他们公元前二世纪刚从发达的邻邦获取,然后仅把他们笨拙的音节文字(如在伯罗奔尼撒西南克利特和皮勒斯的克诺索斯发现的著名陶土表中的“直线B”文稿当中记载的)应用于记实用途——而楔形文字,举例说,在美索不达米亚作为文学文本已经有上千年了。而当铜器时代的末尾,迈锡尼帝国没落成废墟,它最后的冒险在“伊利亚特”里有所描写,这种古老陈旧的音节文字终于被遗忘而消失了。而现在在地中海东端被广泛接受的是更实际更准确的语言系统,腓尼基字母系统是被累范特人接受绍入的,大概于公元前八世纪的开始由塞浦路斯传入。保存最早的希腊语写作的例证,大多是记录的片段和拥有者的姓名,来自这个世纪的中期。稍后,大概公元前725年最早的“文学性的”碑铭开始出现,而它们仅是单一的六步格韵文,或对句的韵文,例如刻在陶罐上的记录它作为奖品的文字。这套文字书写系统逐渐变为适合文学创作的灵活的方法手段,经过了两三代人或更多的努力。来自帕罗斯岛的士兵诗人阿基洛克斯,是我们比较确定自己写诗的最早的作者(虽然还有许多流传的“口头”诗歌),其中有一首关于日食的诗可确定日期在公元前648年。他的诗歌都很短,完全与宏伟的“伊利亚特”不同。

  这些是如何影响荷马的?这决定于他的时期。这方面的证据是复杂而非完全清楚的,但通过许多种综合因素的暗示(花瓶上的荷马人物,其他诗人的引证,最重要的是“伊利亚特”和“奥德赛”自己提到的可界定日期的事物与活动),我们可界定“伊利亚特”大概作于公元前750到725年间,“奥德赛”可能作于稍迟的公元前700或680年。所以,这些推论的结果是,荷马——确定作为“伊利亚特”的、也可说“奥德赛”的作者——肯定在采取新的字母书写系通最初的日子里有过积极的行为,而它技术方面的局限(包括书写材料和书本形式的局限)使他不可能以其作为他纪念碑式工作的首选的、主要的手段。无论书写在他有什么作用(可能书写的作用是非常局限的),我们可以确定书写对他的听众根本毫无作用——在他生前,是说。他为主要非文学类的听众创作,他们象自己的祖先一样听诗歌,听被唱出来的、而不是诵读出来的诗歌。荷马自己称诗人为歌手。直接的说,他是一个“口头诗人”,用拙笨的现代措辞;他采取南斯拉夫诗人噶斯拉瑞的某些风格创作发布他的诗歌,那是一些塞尔维亚英雄和西南部民间史诗非文学的歌手,他们被西方浪漫诗人及学者自十九世纪中叶就做过激情的研究,直到他们几乎灭绝了的今天。荷马学者们关于荷马重复语句的运用已经得出一个结论,天才的美国学者密尔曼。帕利在1926年最后宣称,他的风格决定于一套精密的、标准化的语句系统,这个系统是被逐步的完善的,不是通过一个人,而是经过了前此几代人口头诗歌形成的整个传统的结果。

  这种标准语句是荷马风格中重要而杰出的构成因素,其被称为“公式”。这种“风格公式”是盎格鲁撒克逊的荷马学者的点睛之笔,直到最近产生的另一种反说,反对把主意力放在荷马传统的、被认为是机械呆板的语言表象方面,而应注重其显著的创作力量。事实表明,无论长久传统的口头史诗的公式语言,还是“伊利亚特”作者个人的独特想象与鲜明特色,都是这篇史诗的主要的、互不可缺的因素。如果是这样的话,读者如不能充分把握这种公式化的、重复使用的因素,就不能正确的理解和欣赏作品。不可否认,现代译者致力于减少这种重复,以使这个问题缩小;罗伯特。菲兹罗德这么做了,因为他不去寻求文字的表面意义,因为这样通常会致命的失去他力求保存与传达的文本当中的希腊语特性。他的译作在我看来是奇妙壮观、富有荷马的特点的,尽管它在确定范围内减少了荷马风格的公式因素。因此,这个译本的读者不会为明显的单调重复而身心交疲,象别的译本那样——例如理士蒙德。拉提摩尔的译本。尽管如此,读者应该知道希腊原文中的重复,和为什么会有这些重复。

  再说,早期希腊英雄诗歌口头的、非文学性的特点还有别的一些结果,它们是相似的,也是不能被掩饰的。这次其中最主要的是,标准主题的运用,而不是标准称号和语句的运用,这在整个韵文或韵文序列中有充分的表现,所以它们经常被准确的重复。但在细节和语言上它是有变化的,在一段话语开始或结束的时候;在某人到达或离开的时候;获取一个信息的时候;旅行到一个终点的时候,不管是陆路还是海路(也许是空路,在诸神访问下界的情况下);准备餐饭或贡献的时候;吹嘘与反吹嘘和接下来老拳对老拳发生战争的时候——这是诗中一些典型的行为,它被发展成典型的事件和场景,当每次它们发生的时候往往重复同样的内容和表述。当然,任何语言中的任何描写,都会有这种标准化的性质,其中一些也形成这种公式化的因素。但口头史诗把这种重复发展成很好的艺术,可能是因为当时的歌手没有任何写在纸上或记忆中的固定文本,只能采取这种唯一的手段叙述他的主题。我们阅读荷马的时候,经常可以感觉到他重复使用一些标准的字、句、段落或主题,这样的情形一个文学写手可以认真避免的。这种情形不会使我们把他看低于别的文学性的诗人,他们坚决的要避免这种重复,而且把培养多姿多采的表达方式作为一个渴求的表现机会。

  这种重复在“伊利亚特”的文本里没有明确的解释,因此是一个值得长久讨论的因素。同时,这种“口头形式”——这个概念不可拔高到荒谬的高度,象明显的“口头诗歌”的创作偶尔需求的表现那样——有它自己纯粹的优点,理解它是非常重要的。例如当荷马使用一个公式化的称号时,他不仅仅是对文盲歌手的迁就,他没有时间去选择一个新鲜、新奇、适合他上下文的字句。这也是他做出的对诗歌传统本身古老、朴素、严整的特性的反应。所以一条船可以是“黑色的”、“对称的”、“平衡的”、“空的”或“快的”——似乎大量可选择的称号;但你可注意到对它们的选择,完全决定于六步格诗韵里特定的地方需要由某个字来填充——非常省事的由描写型的称号来完成。一个船是空的或黑的取决于文中的句法结构,以便在这里的诗韵中恰切而舒适的提到它,这种情形下是忽略了它文字的意义的。这就是为什么有时一艘搁浅的船会被形容为“很快的”。但是这不是粗心,也不是允许口头创作的技巧失控。实际情况是,这种庄重的描写被认真的组织,在整个时间进程里只是单独情况;它是功能性的,但它对所运用的物和人具有某些基本意义。一艘靠岸的船的确也会是“快的”。一艘逼近特洛伊前面的沙滩的希腊船只被形容成“快的”,是借以传达它即将遭遇的悲惨险恶命运的提示,实际也是提示围困进入第十个年头将发生的整体失利和挫败。

  这些称号、语句、韵文和段落,以及标准题旨和标准主题的重复,如果太加过度,可能使“伊利亚特”的鲜明韵味加以削弱,但这种情况没有发生。而这种口头形式的因素赋予诗歌的整体一种僧侣特色,增加了阅读的快乐(更增加了倾听的快乐),特别是当你知道事情发生经过的同时,并不盲目接受它的特殊文体,而是以鉴赏家的态度接受。在对口头创作和传播中可能的副产品加以欣赏的时候,如果不是简单的以无知和贫乏的状态来直对原文,还有别的一些途径可以帮助更好得察识作品的品质。这其中最重要的是作为一体的一直性与非一直性的问题。对此来说,偶尔的异常就是在书写的文本中也不可避免,特别是那些特别长而复杂的作品当中。更不必说作者甚至没有一份书写的草稿的帮助,当他一个事件接一个事件构建他的情节进程的时候,只能把这一切储存于并借助于自己的头脑,那么这些异常情况的发生就不可想象了。荷马以超凡的技巧塑造大量的人物,但大部分只是作为双方主要武士的牺牲品而已,其中一个并不重要的人物皮勒门尼斯被设计惨杀了两回。这并不重要,甚至不是一个严重的口头错误。一个更有意思、更成问题的例子是关于阿加门农这个复杂人物的。

  阿加门农,“众人之主”,(这个公式化的描绘偶尔也被加于别人头上,但它是阿加门农的特殊标志)是希腊整个前往特洛伊远征部队的总司令,但是他只是在偶尔的场合被加以荣耀和尊敬,象我们想象的此角色应有的礼遇。在第二集中当部队准备出阵,他被比做牛群中站在前面的一头公牛,而在十一集的开始他拥有自己的军事辉煌和胜利的时刻。仅在准备出战之前,是一个非常可疑的场景,他为了考验部队的士气,建议马上撤退,这几乎铸成大祸;这是紧接着第一集中他与阿基里斯的争吵发生的,当时他显得极其自私、傲慢。更加可疑的是,这场考验士气而要求撤退的事件,在第九集的开始又重复出现,虽然是在不同的情况下;这铸就了阿加门农明显缺乏精神毅力的形象,与迪奥墨底斯、阿杰克斯、奥德赛相比。在第十九集中,当他最后结束与阿基里斯的争吵,他拒绝承担对此任何责任,把责备全都推给宙斯。这种情况部分的反映了当时有关国王或暴君的老套(这在现存的希腊悲剧中可窥一斑,在史诗传统中有它的由来,即使非伊利亚特阿加门农式的),他们在面对坏消息或与其意愿相背的建议时,表现得极度傲慢而狭隘。另一部分的情况是,这是故意的;多数大的领导者有他自己的特点,有时几乎是独特之处——比如,耐斯特的饶舌,阿基里斯的卤莽,阿杰克斯的沉着冷静。为什么诗人不能把阿加门农描写为情绪不稳定的?他也许会是如此的,尽管把诗中这么个主要人物形容成多疑而惶惑的是令人吃惊的。但是对某些情况、比如士气考验事件、的进一步研究表明,他的行动可能起因于别的一些原因,实际上是场景和主题的重组、不同种类描写的合并这些原因。“伊利亚特”中这类情况是罕有的突兀现象——可能是为了第二十和二十一集中并不完全成功的那出“诸神之战”的划分——也可能是两种不同的处理手段中任何一种的结果:荷马身后力图扩充和祥述诗歌的尝试(特别是经过公元前七世纪荷马史诗吟诵者之手);或者是经过伟大作者荷马本人的变换布局和改编、以及对传统材料进一步扩展的结果。因为在这里我要重复,象许多别的英雄歌手一样,他所表明的是,他不仅运用了传统的语句——那些被早期歌手发明提炼的语句——而且包括传统的主题和事件。这为解决阿加门农奇怪行径和特别人格问题提供了新的空间,因为读者不得不考虑到其中至少一部分原因,是作者对作品的处理方式和对早期版本做出选择,而刻意追求的结果,这是这个伟大的口头作者不可避免的、在这里或那里、采取的手段。学者们还没有成功的决定这个复杂整体中确切的结合元素,普通读者可能不会更好的解决这个问题。但如果对阿加门农问题中这些可能性有更大范围的了解,至少可以帮助读者更好的理解这首诗、更好的欣赏这首诗。

  充分的考虑这些问题后,读者会发现什么?一首真正的长篇英雄史诗,在其繁茂的题旨当中,致力于传达特洛伊远征的实质。它实现了这层意义,通过它第十个年头的一个事件。这个情节开始于希腊一方不同性格的冲突,发展到敌对双方激烈的战况,它导致了普特洛克勒斯和海克特的死亡、阿基里斯的绝望、和特洛伊最终处于崩溃的边缘——这最后一件事是通过特洛伊木马的计谋实现的,对这件事荷马是间接提到的,它处于独立于整个史诗主题的严格正面描写之外的地位。这首史诗比较鲜明的特点之一是,作者具有严格的约束性,他拥有大量的关于特洛伊的传奇材料,但是却坚决拒绝任何别的松散因素,以影响他对所选择的主题及其继发后果的严格集中的表现。这个主题在诗歌的一开始就以特定的形式做了解释:

  现在愤怒是你的、不朽的歌声

  阿基里斯毁灭的愤怒已被注定

  是它致使希腊从失败走向失败

  地府里拥挤着英勇不屈的魂灵

  这种愤怒感染着阿加门农和阿基里斯,使整个希腊部队被笼罩在一片混乱和挫败状态之中。英雄观里的人生主旨因它而产生抵牾和矛盾。因为它,“伊利亚特”成为道德自我分析很有兴味的练习(如果这样描写一个艺术作品的一个方面不显得迂腐的话)。因为这些英雄们——希腊语的英雄其本意是具有神话背景的人物,根本就是从奥林匹亚下界的诸神本身——非是帝王,即是王子,或是和平与战争时候的皇家领袖,或是骄傲的贵族,他们整个生活和快乐都建筑在财富、荣耀、狩猎和战斗时的威力以及同侪之间的宴聚上面。这可能是一个粗劣的画面——作为国王,他们总是把自己作为公正、合理分配的角色——但这在“伊利亚特”里是被阿基里斯确证了的。他因对阿加门农的愤怒,不仅拒绝战斗本身,在他的住处在追随者当中发怒;而且,在第九集那危机的使馆场景中,拒绝了他的亲密朋友急切的请求。为何一个男人要为了别人的风流韵事在战斗中拿自己的性命冒险,而自己的布里塞伊斯被别人以专横的敌对行为夺走?特洛伊人对他没有特别的伤害,他们没有转移走他的牛群,或者(可以推断)以阿加门农的方式损害他的尊严。这一切就要改变,当他的朋友和被保护人普特洛克勒斯,最后被阿基里斯允许穿上他的盔甲顶替他的位置作战,并随后被海克特杀死。这种英雄的特质,起初在阿基里斯这里被疑问和反对的,现在重新以非常暴力的形式出现了,英雄因愤怒和绝望几乎半疯狂了,以十倍的数量屠杀特洛伊人,来补偿自己的失算及其后果。宙斯本身不得不把他纳入关注当中,在史诗的末尾一集,表现了一种意想不到的阿基里斯内心冲突的异常结果。一种现代荷马评论的观点认为,无论从概念上或语言上来说,史诗传统都缺乏描写精神紧张和思想形成过程的资源。这是错误的,象“伊利亚特”里的阿基里斯和“奥德赛”里的奥德修斯揭示的那样;但是,精神探索确实不是史诗传统平常的或发达的工具。更加普遍的是,英雄以行动来宣泄自己的感情,行动是整个诗歌主导地位的方式;而这些行动,特别是那些战斗的宏大场景,通过对基本存在于所有行动中英雄目的的探询,是被赋予意义和深度的。

  然而许多读者发现,对这些战斗的描写,特别是十一集到十七集中史诗的中心部分,是很难轻易的接受的。直到那时战事被多种转换所打断,无疑是为设计产生某种悬念的效果(尽管听众知道最终的结果,就是不知道阿基里斯和阿加门农争吵的结果,至少也知道整个战争的结果)。战斗是直到第四集才开始的,在这以前发生的是第一集里的大争吵,第二集里的准备和目录,第三集里的正式决斗和海伦对希腊王子身份的确证,第四集里的潘达洛斯打破休战状态和阿加门农的最后视察。第五集的长篇大论主要叙述迪奥墨德斯的战斗威力(因为他是最可怕的攻击战士,阿杰克斯的防守最拿手,阿基里斯次之);但当他重创了两个天神,阿芙罗狄蒂和阿瑞斯之后,事情起了变化。此后,直到诗的结尾,没有任何一集完全没有战斗,但第六集主要描写海克特返回特洛伊(表面是为特洛伊的胜利组织祈祷)和“伊利亚特”中不常见的家庭生活场景;第九集主要集中在对阿基里斯的外交上面;第十集集中表现迪奥墨德斯和奥德修斯巡逻的那个戏剧性的夜晚,他们抓住了特洛伊间谍多龙并杀死了刚到达的热塞斯。然后,在第十一集中,紧接着最早阿加门农的胜利,他和迪奥墨德斯、奥德修斯相继被创伤暂时退出行动。来自特洛伊力量的威胁更加紧迫,战斗最严酷的阶段开始了。

  在第十二集的末尾经过激战之后海克特突破了希腊阵营的防线——在“伊利亚特”中这意味着,经过一系列单枪匹马的决斗,一番枪矛的互相戳刺和投掷的仪式之后,在体力和诸神保护方面处于劣势的武士被击倒死亡。各种致命的创伤是五花八门的(在这里没有公式化的简单描述),这些剖析式的描绘经常与牺牲者那些动人的小传记形成刻意的、完全的对比。但是所有荷马式的决斗都按定数注定的那样结束,与主要人物的特殊身份也是比较适合的。这些小插图并不仅仅是复杂行动的必要简化,不仅是描写的手段;他们象征着一些关于战争本身、关于战争结果的一些重要事情,它摧毁了个体的精神,这是唯一的(在积极的希腊观点里)一个人真正拥有的属于自己的东西;但是激烈的战斗,在平原上一排排相互击倒的武士叠压的背景衬托下,在继续进行着。偶尔有一些短暂的平常场景的再现,由一些展开的比喻而鲜活生动起来,这些洪水泛滥的河流、喧嚣的海洋、着火的树林,是荷马风格当中最辉煌的、具有特色的因素之一。在史诗严峻的军事主体中间,象这样的间歇性别的描写是不多见的,但这里包括一段诗情画意、轻松舒心的插曲,海拉诱惑宙斯,以便波塞冬腾出手来去帮助希腊人,这段情节出现在十四到十五集中。这集的末尾海克特纵火烧了一只船,最后阿基里斯派普特洛克勒斯去援救被困的希腊部队。这期间他获得了胜利并逼近特洛伊的城墙,但是阿波罗使他晕眩并剥去了他的盔甲,成为海克特轻而易得的牺牲品。在六集之后,当海克特本人屈服于阿基里斯时,同样的事情将要发生——这里诗人和他的听众并不敢兴趣于一场“公平的战斗”,或一个武士比另一个是否更坚毅更厉害一些;他们把所有的争斗都当作超人的定数的复杂运行当中的一部分动作,这其中个人的胜利或失败,更主要的是依靠诸神,而不是自身;重要的是如何以风度与荣耀去面对胜利或失败,以一个贵族应该具有的高傲,目中无人的、自负挑衅的。

  在二十二集中,海克特独自留在特洛伊城外,从某种意义说是自取灭亡,他独对重返战斗、坚决要为普特洛克勒斯之死复仇的阿基里斯。他在软弱之时曾犹豫是否返撤回城内,他年迈的父母普里阿摩斯和海丘芭在城墙上哀求他,他的母亲袒露出胸怀以提醒他对她所负有的责任。一切都无用了,他下定了决心,被荣耀感冲昏了头脑,为自己作为特洛伊伟大的保卫者感到骄傲,更注定要为人类循环往复的弱点所驱使,他转回身去,迎着到达的有神威助阵的可怕敌人、和如火一样闪耀的铜盾,跑了上去。就象阿波罗迷惑了普特洛克勒斯一样,雅典娜迷惑了海克特,把他置于必死之境地。海克特是这些王子当中最哀切动人的,前面第六集中他和妻儿见面时的温存是不会被忘记的。究竟他身上有多少荷马创造的成分,或者至少在口头诗歌传统里有某些相近的原型,这不可确定——他作为历史人物的出身的可靠性要弱一些,比起阿加门农、奥德修斯、迪奥墨德斯和克里特岛人伊多梅纽斯来说;但是特洛伊(荷马为区别于这个地区称其为伊里奥斯)注定要陷落,因此必要有一个大战士和阿基里斯匹敌,来最后见证这个长期围攻的传统结局。

  以所有的这些事件,不朽的诗人通过这个伟大工程的构建,得出一个强有力的、不可设想的结论。特洛伊,连同海克特的死,是注定的——就让别的歌手在别的浅唱低吟里述说它吧。“伊利亚特”里真正起重要作用的是,它对其中那些争吵和后来形成的进退两难的局面的最后解决。这是通过非同寻常的手段完成的。因为,首先,阿基里斯的行为比兽行好不了多少,他在战车的后面拖着海克特的尸体围着特洛伊的城墙绕行,这是一个与他英雄行为截然相反的行动,然后又在火葬普特洛克勒斯时屠杀了十二个特洛伊俘虏;再者,在他主持赞划的葬礼仪式上,他的行为部分的恢复了那种英雄本质,他几乎变为超人,最后成为极其感人的宙斯的表现工具,他把海克特的尸体归还他的父亲普里阿摩斯的行为,成为最后二十四集中那神秘的、非人间夜晚场景的高潮。史诗的最初进程是怎样最终形成这样的结果,阿基里斯是否在构成史诗的真正中心方面,比战事与英雄本身占有更重要的地位,这是一些评论家经常提出的问题。这是一些符合规律的问题,甚至是重要的问题。但是通过对“伊利亚特”作为一个整体的阅读这样无法抵御其魅力的经验以后,这样的问题就显得在审美的意义上不恰当的或不完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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