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趣事优美散文
人老了有个毛病,就是睡眠时间越来越短了。我的年纪虽然还算不上很老,但这两年的睡眠状况也在悄悄地发生着改变,躺在床上睡不着觉的时候,童年的那些事不知不觉间就跳出脑海,勾起了我对童年那些趣事的回忆。
“拉大锯,扯大锯,姥家门口唱大戏。”小时候,每年的正月初二这一天,母亲都会按照家乡的传统风俗,带着我们几个孩子到姥姥家去拜年,然后借此机会在那里小住几天。姥姥家住在偏远的辽西农村深山沟里,我们每次去都是很艰辛的。先是要乘坐几站地的火车,下了火车还要步行几公里山路。那时候东北的正月天气特别的冷,雪也是一场接着一场的下,路上的雪很厚,深的地方可以没过大人的膝盖,所以我们几个稍大一点的孩子们都要紧跟在母亲左右,生怕一不小心会陷进雪窝,棉鞋裤腿里面灌满了雪。幸运的弟弟却总是在母亲的怀抱里,他倒不用担心什么,在妈妈身上洋洋得意的看着我们笑。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艰苦“跋涉”,我们总算来到了姥姥家,从此姥姥家的“大戏”也就此拉开了帷幕,一出接一出的开始上演了。
滑冰出溜
一到姥姥家,按照母亲的要求,我们每一个小孩子都要一字排开,跪在地上冲着姥姥“嘣,嘣,嘣” 磕上三个响头,口里高声喊着“姥姥,过年好!”这就算是给姥姥拜年了,等我们站起身来,拍打拍打身上的尘土,不约而同的伸出小手,等待姥姥一年一度的压岁钱。这时候,只见姥姥从她那条老棉裤的裤腰里抽出来几个事先准备好的小红纸包,分别递给我们小哥几个手里。我们打开纸包一看,每个人的纸包里都会有几张崭新的、闻着有一股油墨特殊香味的一角钱纸币,拿到了压岁钱我们跳跃着,欢呼着,个个喜笑颜开,表哥、表姐们只能看着我们把姥姥给的压岁钱自豪的塞进自己棉袄口袋里。
拜过了年,我的心就像长了刺的草,早就飞到了姥姥家门前不远处那条弯弯的小河上。我死乞白赖缠着长我四岁的大表哥,拽着表哥的手,非要让他马上带我出去打“冰出溜”。表哥一脸的无奈,但又怕惹我这个刚刚到来的捣蛋鬼生气,只好拿起了他自制的冰车、冰锥子,同我一起奔向那条封冻的冰河。
开始我让表哥用绳子拽着冰车在冰面上跑,我坐在冰车上面,不断的对表哥指手划脚,俨然像个将军指挥着他的士兵。“哥哥,你跑起来,快跑!”别看表哥仅仅比我大了几岁,但他真的有大哥的带领,听从我的指挥,在冰面上奔跑着。坐在冰车上的我洋洋得意,眉开眼笑,极其惬意。跑了一会,我看到表哥已是汗流满面了。此时优哉游哉的我倒感觉身上有些发冷,也玩够了坐冰车,就告诉表哥,我不坐冰车玩了,我要自己去打“冰出溜。”然而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冰面就同家里那块镜子一样的光滑,刚从冰车上下来的我,还没等站稳脚跟,便脚下一滑,“哧溜——啪叽”一声,来了个仰面朝天,摔出去老远。这一摔不要紧,过年刚穿上的新棉袄、新棉裤都弄脏了不说,更严重的是后脑勺上竟摔出个青包,只一会功夫它就像个发了面的馒头越来越大。疼得我呲牙咧嘴,一个劲的嚎叫。表哥看我摔得的这个惨样,眼泪噼里啪啦的不断线,哭成了个泪人,害怕回家后舅妈会责怪他,忙揉着我的头,流着眼泪向我道歉:“小四,我的小老弟,都怪哥哥我不好,让你摔了这一跤。”我耍起了小脾气,“那你要背着我回家。”“好吧。”表哥蹲下身子,我以胜利者的姿态高傲的爬在了表哥瘦弱的背上,偷偷地笑了。
驴拉碾子
六十年代末的东北农村,很少有通上电的村子。特别是居住在深山沟里的姥姥家那个村子,人们挍米磨面还是要使用那些最原始木制风车、笸箩、簸箕等工具,采用最原始的加工方法。
姥姥家院子的西南角就有一盘石碾子,碾盘被几块垒起的大石头结结实实的托起。碾盘直径大约有两米多,是用一块纯天然的巨大花岗石经过石匠巧夺天工的手雕凿、制作而成的。碾盘的正中央装着一个木头竖轴,安装在碾架上刻着条纹、硕大圆圆的碾磙子就以此为轴而转动。
那一天,舅妈让表哥去生产队里借来一头小毛驴,要磨些自己家平时舍不得吃的荞麦面,来招待我们这些城里来的“客”(qie)。不大一会,表哥手里牵着一头深棕色皮毛、瘦小可怜的小毛驴来到碾盘旁,舅妈先是为小毛驴套上夹板、绳套,然后将手中的一块蓝色家织布熟练的戴在毛驴头上,蒙住了它的双眼。小毛驴显然很不情愿,“喷,喷”打着响鼻,四只蹄子“哒哒”踢着地面。
舅妈把簸箕里的荞麦均匀的洒在整个碾盘上,随着舅妈“驾!”的一声喊,小毛驴无可奈何的拉着碾磙子“吱嘎,吱嘎”“咕噜噜,咕噜噜”有节奏的围绕着碾盘转起圈来,一圈,一圈,又一圈,随着圈数的增加,碾盘上的荞麦也慢慢由颗粒变成了细细的粉末,舅妈用手中的.小笤帚不停地将碾压过的面粉朝碾盘中心反复扫着。
十来岁的我跟在舅妈身后看热闹,突然觉得舅妈赶毛驴挺有意思,也想学舅妈的样子去指挥毛驴。所以我趁着舅妈不注意的时候,捡起一根树棍跟在毛驴屁股后边,冷不丁的照着毛驴屁股使劲捅了一下。这条本就怨气未消的小毛驴立刻翻了脸,给我来了个下马威,它突然抬起后蹄,撂了个蹶子,险些踢到我,吓得我瘫坐到地上,脸吓的煞白,没好声的哭喊着。正在忙着磨面的舅妈听到我的哭声,急忙跑过来抱起我,“魂来了,魂来了,不怕,不怕。”边念叨着边给我擦着眼泪,这一擦不要紧,我那“粉嘟嘟”的小脸蛋瞬间画成了花猫脸,那是我的泪水和着舅妈手上的荞麦面粉涂抹的结果。
这天晚餐我们吃了一顿酸菜猪肉馅饺子,那是用毛驴拉着碾子碾出来的荞麦面包的,外表看颜色是黑了一点,但吃起来却是格外的香。
辘轳和井
表哥拿起扁担和两只水桶要去挑水,我这个捣蛋鬼说啥都一定要跟着。表哥不愿意带着我一起去,“我这是去干活,不是玩。”看到表哥不带我,我就耍起赖来,假装蹲在地上抹眼泪。小孩子嘛其实就是爱凑个热闹,看个新鲜。表哥出于无奈,只好拉上我一同去挑水。
那时候姥姥家那个村子里谁家也都没有压把的“洋井”,吃水都是要到村子靠近河边的那一口大井去挑。
走在路上远远地看那井台好似闪着银光,来到近前一看那是洒在石头上的水结成了冰,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来的光。来到井台前,表哥竟然像个大人绷起了脸,表情异常严肃,“老四,现在一定要听哥的话,绝对不可以再靠前一步,必须老老实实的站在那边等着,不然我们就马上回家。”我从没见过表哥发过这么大脾气,只好乖乖地站在那里,看着表哥去提水。
我看到表哥缓缓的登上石头垒起的大井台,轻移莲步靠近呈三角形状的一个木架子旁边,熟练地解下缠绕在那个圆圆的、粗粗的木制辘轳上的井绳,打开带有铁箍的井绳钩,将水桶挂在井绳钩上,接着顺势轻轻地摇下辘轳,站在一旁的我明显的听到井中“咚”的一声水响,然后就看到表哥一只手左右摇晃了几下井绳,随后两只手开始吃力的摇动辘轳,一圈,两圈,几圈下来之后满满的一桶水就提上了井台,表哥将这一桶水拎到井台下,倒进另一只空桶中,又重新回到辘轳旁,按照取第一桶水的程序提上了第二桶水。
表哥瘦弱的肩膀挑着这一挑水,扁担被压得“吱嘎吱嘎”响,水桶也在不停地左右摇晃,不时的有水滴溅洒在路上,表哥的身影也跟着两桶清澈透明的水面不停的移动。表哥边走边笑着对我说,“老四,不是哥哥不愿带你来挑水,是因为天寒地冻,那井台很光滑,万一不小心就会出危险的。”接着表哥告诉我,那口大井有一丈多深,井里的水多得很,村里人这家挑,那家挑,挑了几辈子了就是挑不光。这口大井里的水养人,水是甘甜的,甜的让人口渴时端起水瓢“咕噜咕噜”一气灌上几口,顿时会觉得滋心润脾,你再“吧嗒吧嗒”嘴,那种回味仍会停留在口中。
童年就是这么有趣,以至于现在每每想起来这些事,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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