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城断想优美散文
蔚蓝的天空依旧,金色的阳光依旧。今天,清爽的风吹拂着色尔腾山,古老的时空已消逝在历史的河中。秦长城,这黑褐色的巨龙,像凝固的记忆,没有了刀光剑影,没有了鼓角铮鸣,历史的烟云已散,只有无边的秋草相伴,装点着孤独与寂寞。
望城亭前,我的视线在游移,我的想象在逶迤的群山中拓展。起伏的长城像波浪无限延伸,不知道从哪里而来,也不知道要去往何处。一路向西,一路向东,断断续续,横亘在阴山的怀抱。像一条粗壮的动脉,在高原、丘陵、平原间延伸,又像秦汉王朝巨大的身影,在朦胧的月色中沉默、思索。
积淀的'历史仿佛是阳光下渐渐融化的冰,流淌、漫溢。我看到无数红色的盔缨,看到刀戈银色的寒光,看到鱼鳞般的铠甲,看到刻着兽头的盾牌,看到一个个烽火台点燃起粗犷的狼烟,手握利剑的将军正慷慨陈词,黑色的斗篷像旗帜,像愤怒的火焰。听!匈奴人战马的嘶鸣,訇响的弯弓,如雨的箭矢射入草丛,射穿石板,射破勇士健壮的胸膛。惨烈啊!悲壮啊!土地与战争,这古老历史的主题,染红厚实的史书。
黄河文明,像河奔流入海,闪烁统一与和谐;游牧文明,像鹰翱翔天空,展示征服与动荡。阴山,两种文明碰撞的地域;长城,华夏民族融合的见证。
二十二个世纪的回溯,一统中原的秦皇,徘徊于咸阳宫内,踟躇于渭水桥边。匈奴的弯刀与铁蹄,正威胁着北部庭院的安宁,新生的帝国在风中飘摇。请记住公元前215年,这一历史的日历。蒙恬将军,带领三十万骁勇的将士,在北中国跌宕的山峦间树起信念与勇气,锻造光荣与梦想。用挥戈的手拾起黑褐色的石片,层层垒砌,磨蚀了筋骨,风霜了容颜,倒毙了生命,在多少征夫怨妇的故事里,筑起一个崭新的名词———长城,这是一道屏障,这是一段文明,这也是一处脚印,在历史的硬盘里储存,在现实的镜头里走来。
一次奇特的思维,一座无法思议的工程,从临洮到辽东,绵延万里,是开始,也是延续。开始了一个民族独特的文化,固守自我,疏忽容纳;延续着一种黄河深处的理念,以我为主,俯瞰天下。于是,抵御、阻割,长城像文明的分界线,拒绝着铁耕文明和游牧文明的来往。
雄才伟略的汉武帝,没有跳出这一固定的程式。公元前127年、121年、119年,河南战役、河西战役、漠北战役,一次次击溃,攻城掠地,匈奴远遁,却不愿走进草原的深处,只是退回。让善战的卫青将军,再次连接起残破的城隘,修缮坍圮的烽燧,却匈奴于境外,只有浑浊的雨水从方形的水沟而下,滋润长城内外的沟沟壑壑。
哦!又有多少朝代重复着这样的经历,加固、完善、再建,明代长城何其雄伟,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有形的高垒又怎能阻挡文明的沟通,民族的融合?鲜卑、女真、契丹、蒙古、满洲,很轻松地越过长城,来到黄河文明的腹地,建立起一个个帝国,吸纳着汉民族的先进文化,嬗变、衍进,成为华夏民族的一员,丰盈着中华的历史,推进着不朽的东方文明。
今天,我沐浴着和煦的秋风,我惊叹着古人的杰作,我追忆着秦长城的过去。在无序的意识里我突然发现,历史只是一种误会,原本残酷,原本沉重,原本庄严的记忆,经过岁月的冲刷,却变得那样可爱有趣,像孩童手中的积木,拆了重组,按照各自的幻想重新构建。秦长城就是这样的积木,许多人都在拆解,但无论怎样拼接,他终究只是一份成长的记录,告诉我们,只有走过才会成熟。或许这就是文明的价值,这就是遗产的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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