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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油坊散文
上世纪八十年代,父亲除了耕田种地,还开过一间油坊。
那时,家乡漫山遍野都长着苍翠碧绿的茶油树。采摘茶油果时节,每家每户的房前屋后都堆着小山似的茶油果。我们这些小屁们常常爬上果堆顶上晒太阳,听老人们讲“鬼子吃沙梨”的故事。
据说,当年有几个散落的日本鬼子路过家乡时,看见路边的茶果树上结满拳头般大的果子,肚饥口渴的鬼子们欣喜若狂,抓到果子便下牙,岂料又苦又涩,皱着眉头吞不下,便谩骂:“娘稀匹的,广西的沙梨真难吃……”
茶油果虽然又苦又涩,但它的核榨出的油不仅芳香,还有效改善心脑血管疾病、降低胆固醇和空腹血糖、抑止甘油三脂的升高的作用。
父亲不曾想过开坊榨油之事。只因邻村那间老油坊的油桁陈旧烂坏,桁主年高体弱,举锤艰难,关门不干了。附近村庄又没有油坊,榨油要到二十多公里远的集镇上,不仅路途遥远,有时还得排队等候一两天。一次,天刚亮母亲就装茶油粉乘车出发,第二天摸黑才挑油回来,足足等了两天一夜,还得去住旅馆,害得父亲在家里既要看牛,又要做家务,忙得团团转。于是,父亲决定开坊榨油。
第二年初秋,父亲上山砍了一棵水缸大的松树开凿油桁。每天他都打着午餐包,带着刨凿锤等工具往山上跑。一个月后,一条崭新而美观的油桁挖好了。父亲请来几个亲戚朋友帮忙,边拉边推,硬是把那“庞然大物”请回了家,放在一间既简陋又爬满青苔的瓦房里。这就是父亲的油坊。
从此,每到榨油时节,左邻右舍,村前村后的人们舂好茶油粉都往这屋里走。瓦房里不时传来“轰轰”的锤声,爽朗的笑声,飘出缕缕芳香。
有时,父亲忙不过来,母亲便放下家务来帮忙。母亲炒茶油粉、装麸、接油,忙得喘不过气来。我也常常去凑热闹,吹吹火,搓搓茶油粉,摸摸榨油锤,弄得油光满面。那锤水桶般大,二尺多长,春花木格,坚硬如铁,足有50多斤,我连提也提不起,更别谈举了。父亲举锤也不轻松,举锤时双目鼓睁,青筋凸起,下锤时“嘿”出一声,桁震地动,瓦片作响,连打十多锤后,便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父亲在流汗,桁嘴在流油,锤声越猛,油流越大,油主人就越高兴。而那锤好像打在我的心上,隐隐作痛。那“嘿”声多年后还在我耳边回响。父亲满身流的也是油呀!
看着那黄橙橙的茶油,闻着那香喷喷的气味,馋得我直舔嘴唇,垂延欲滴。真想煨条红薯蘸油吃,也想起糯米炒油饭那馥郁香醇的味道。
母亲每次榨油回来,我们兄弟姐妹几个都煨红薯蘸油吃,薯香油更香,吃得嘴角流油,吃到肚凸还想吃。母亲见我们吃得还不过瘾,晚上又用糯米煮油饭,撒上葱花,满屋飘香,我们吃得连舌头都想吞下去。
父亲经营这间油坊十多年,收费一直很便宜,每斤茶油粉只收几分钱,对困难户和五保户还免费服务。一年下来挣不了几个钱。父亲开坊榨油虽然不能改变家里贫穷的境况,却赢得了村民的口碑,受到了村民的尊重。但是,因为劳累过度,父亲曾昏倒油坊,大病一场,终因体力不支退下来。父亲把那油锤交给他的兄弟,希望兄弟能高举油锤,继续为村民服务。
2016年2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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