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邮递借书散文
1975年自学中医后,最大的问题就是缺书。那时文革还没结束,一般的文学书还可以借到,医书就少了。文革时“新针疗法”的小册子倒是非常茂盛,可这些书太实用主义,只重穴位不讲经络。我只好托人四处求借针灸古籍。可这样的机会不多,亏得文革很快结束了,我如获至宝地得到了一本《经络十讲》,!
《经络十讲》提到不少中医针灸书籍,大多是我没听说过的。心里想,要是有地方借也好,借了可以抄,反正我有的是时间。这想法其实很荒谬,我不能行走,即使有地方借,我有能力走吗?
这时,《浙江日报》刊出了一则消息,浙江图书馆为配合“向科学进军”,开展邮递借书业务。可仔细一看,心里凉了半截。邮递借书的对象是科研单位,我算哪门子单位啊?
思想斗争好几天,最后还是下决心给浙江图书馆写了封信,没几天就收到回信。他们破例接受我为邮递借书读者。我乐坏了!
一个星期后,我收到了一包书。在邮寄证明材料的同时,我随信附上了一份书目,共五本,居然一本不少。
我的求知欲空前高涨,一个月就把五册书全部读完,接着又换来另外的五本。如此循环往复,一直到1980年底。
我一直糊里糊涂地做着美梦,企望自己的病可以通过努力康复。书读多了,终于明白,现实是残酷的`,我的关节炎已到了不过逆转的地步。
我放弃了学医,自然也就用不着再读医学典籍。在归还最后一包医书时,我附上一信说明情况,我决定弃医从文。
又是一次没有想到,邮递借书处居然依旧寄来一包书,五本外国名著!书中有一便笺,说,只要我愿意,可以借阅任何种类的书籍。
八十年代中后期,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讲求经济效益成了必然的趋势。从一开始,浙江图书馆的邮递借书业务就是免费的,连寄书给读者的邮费也由他们支出,读者只须负责还书时的邮费即可。1988年初,规定邮递借书的邮费也得由读者单位自行负担,应该说这是合理的。然而,我却另外收到了一封信,表示我的邮费依然全免。我很过意不去,不能再麻烦他们了。然而,收到我的信后他们很快回复:“你不必过意不去,我们对你采取特殊方式服务。读书是件好事。只要你需要,可以继续借书,我们保留你的借书权。”
我没有听他们的话。只把那份借书证保存了下来,这是我的一份永久的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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