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种菜的女人散文

时间:2021-04-24 14:24:25 散文 我要投稿

爱种菜的女人散文

  我不认识陈华。我来厂里时,她早已提前离职了 。可是有一天她却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人站在大门口,探着头向里张望,一声声地叫着老黄的名字,被阻拦在外。

爱种菜的女人散文

  那天恰巧是周末,厂里空无一人,除了我一个。

  我从屋里的椅上站起来,见到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个子高挑,体态微丰。而她看到我这张陌生的脸也惊了一下,但随即人就笑了,笑得很甜,牙又整齐又白。

  “我以为老黄在这里呢,我叫陈华,我跟老黄很熟,我们是安徽老乡,我以前也是这个厂里的员工。”我打开大门放她进来,她这么一连串地自我介绍着。

  “老黄上夜班呢?”

  我说,“嗯。”

  “我上里边去摘点菜。”她这么说着,人走到厂子的深处去了。那里靠着高高的围墙,有一片菜地,地里的菜很丰富,什么都有。

  我早听同事老黄说了,厂子里的这些菜都是一个叫陈华的女人种的,所以等她说出了自己名字的时候我就心领神会了。

  其实,她种的菜还不只北边那一片,在楼的西侧还有哩哩啦啦的一片呢,我在厂里闲逛的时候看到了,那几片菜挺隐密,生在杂草里。楼西的那块地方有些荒,阳光也不大好,因此菜没长起来,杂草却一窝蜂似地往起窜。

  没多久,她回来了,手里拎了满满的一大兜菜,有生菜,香菜,还有大葱。走到我身边的时候她停住了,“你是新来的吧?”她问我。

  我说,“是的。”

  她又说,“那片菜想吃你就摘吧。”

  我则用手指了指屋旁的一块菜地,说,“老黄告诉我先吃这一块。”我笑了笑。

  那是一块生菜地,密匝匝地长了一地的生菜,叶子特别的壮实,惹人喜爱。那块地是老黄种的,他在我们的小屋里还备了锅灶,经常在里面奏起锅碗瓢盆交响曲,过着种鲜吃鲜,现摘现炒的'日子。

  陈华拎着菜在那里瓷了一会,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朝我说了声“谢谢”,人就走了。

  以后的日子里,陈华经常来,大都赶在周末,厂里没什么人的时候,来了就站在大门口上叫屋里的人,我打开门,她就笑笑地进来了,“上白班哦?”她跟我打着招呼,人走进小屋旁边的棚子里去,拿工具,拿塑料薄膜,轻车熟路。

  那里有好几样家什,铲子,铁锨,生锈的剪刀,弯脖锄,还有一把破旧的镰刀。

  她经常去里面的菜地摘菜,有时也拿了农具去侍弄一番,人蹲在菜地里,身前身后地左薅右锄,活像个地道的村妇。个把钟头,人回来了,两只手上满手的泥巴。

  而有时,她进院来,说侍弄菜地,可拿着工具却居然出大门去了,这让我感觉很蹊跷。有一次,我尾随着她走了出去,见她人正在厂子大门西侧外墙的边上,那里是一块比院内更大更规整的菜地,地的转圈都用枯树枝扎着篱笆,地里的茄子辣椒长得正挺,肥肥的叶子支愣着,茄子包与辣椒纽已经坐出来了。我恍然大悟,原来那里也是她开的一块菜地。

  我真心地开始佩服起这个女人来了。我从老黄的嘴里得知,其实她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她的家里开着一家职介所呢,以后的日子里真地就见她带了几个人来厂里做临时工,男男女女的一大队人,像一群尾随着母鸡的小鸡一样在后面有说有笑地尾随着她。

  有一天,她进厂里来摘菜了,进到了里面去。不一会儿,我正在屋里看报纸,窗子突然被敲响了,我一抬头,是陈华。

  我推门走出去,她就让我跟她一起去里面的菜地,我即跟了过去。那里除了一地的菜,靠着墙边上还有一棵碗口粗的香椿树,树有两三人高,躯干长得很曲,树头里的叶子放开来,很有些看头了。

  我们站在树下,她仰头看着树头,说,“咱俩摘香椿芽吧。”

  “那么高怎么摘?”我也仰头望着那树。

  “你爬树怎么样?”她看了我一眼,试探着问。

  我皱了皱眉头,表现出为难情绪,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鞋子。

  她则转身离开了,不大会人回来了,手里拿着那把镰刀,一只坏掉的衣服挂,还有一根四五米长的竹竿,并把它们递给我。

  我拿出农村的经验来把这几件东西组合在一起,完事了又递回给她,她看了看,很满意,就伸臂把它举到空中去,伸向了树头,人微微地仰着脸,眼睛眯眯的,睫毛很长。随着轻微的“咔嚓”几声,有几片嫩嫩的枝叶已经像受伤的蝴蝶一样打着旋飘落下来,落在了菜地里,我弯腰把它们捡起来放进菜地边上的一只塑料口袋里。

  片刻后,我接过了陈华手中的这把长秆镰学着她的样子,也割起来。香椿芽不断地从树头里掉下来,就像在落一场雪,陈华手中的口袋渐渐地鼓起了肚子。

  我没有吃过香椿芽,北方人不知香椿芽为何物,也不知怎么个吃法,所以不打算要,便把它都交给了陈华,我则腋窝里夹着那根绑着镰刀的竹竿。但陈华不肯,她把一大半的树芽都给我硬塞过来,我的怀里顿时被一阵香气所充满。

  陈华详细地告诉了我香椿芽的吃法,可以炒鸡蛋,也可以用开水焯菜了剁碎,凉拌大豆腐,一个劲地说让我回去尝尝。我从那以后便爱上了吃香椿芽。

  陈华后来又摘了几次香椿芽,我也去弄了两回,树上的嫩芽已经越来越少了,剩下的一点都被树枝远远地举在高处,有些无能为力了。可有一次,陈华又找到了我,她要上树去,我就用手端了她的屁股把她推了上去,她抓住高处的树枝,把脚踩在一根粗壮的横干上,费力地够着那些高处的嫩芽。

  那是我们最后一次一起去摘香椿芽,慢慢的那些树头里的枝芽,不论高处的,矮处的,全都老了。

  “想吃香椿芽要等来年了。”一次她来厂里见到我这么淡淡地说。

  “我不在这里了,这树又搬不走。”她不无惋惜地说,“自己栽的有感情了。”我很是惊讶,这棵树原来也是她栽的。陈华爱吃香椿芽,但他老公总不准她摘,怕她从树上掉下来,所以她每次都偷着来摘。

  有那么几次,陈华见到我就说,“你也种些菜吧,很有趣。”我只是摇摇头。

  她看上了厂子大门左侧的那块地方,也就两三平米的样子,她一直鼓动我把那里收拾收拾,种点菜,她送给我些菜秧子,我却始终无动于衷。

  我压根没看出那块地方有啥好,那里是个水洼,像只盆,经常存些雨水,由于窝风,又总有不知来自何处的垃圾被风带来留在那里,有塑料袋,快餐盒,也有残破的几块卫生纸。而且,邻居的两只母鸡经常在那里优雅地散步。

  后来有一天,她送给我三棵西瓜苗,就像给我香椿芽时那样地塞给我,不由分说,让我在院子里随便找块地方把它们栽起来。她又说,“到时候你们两个就有西瓜吃了。”人爽朗地笑起来,那一刻,她很美。

  我突然觉得陈华好可爱,从她的身上我看到了一个女人的勤劳,乐观 ,善良和对于我们平淡生活的热爱,而她,只是一个爱种菜的安徽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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