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花厂的三个男人杂文

时间:2024-08-23 18:34:55 好文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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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花厂的三个男人杂文

  (一)

绣花厂的三个男人杂文

  1987 年。

  村子里的人们包干到户以后,干劲十足,把地里的庄稼伺候得妥妥当当,再加上刚兴起的化肥,所有的农作物产量蹭蹭上涨,人们已不再饿肚子。

  可仅仅是吃饱饭而已。

  钱呢,没钱,手里没钱心慌,家里有儿子的人家,为了那蹭蹭上涨的彩礼发愁了。

  上哪去捣鼓钱呀?

  还真得感谢那年的乡政府,从青岛的绣花厂聘请了一批老师,来到我们乡,给每一个行政村都分配了一个,带领大家发家致富。

  村子支书开了个全体村民大会,宣布了这个喜讯,所有人欢呼起来,掌声就像过年放了无数的无数的鞭炮,响起来没完没了。

  支书把大手一挥,让大家停下,正是最热的三伏天,他热得把身上穿的白背心从下面掀起来,提到了胸口,露出了鼓鼓的肚皮,然后又抹了把头上的汗珠子,慷慨激昂地讲着。

  过了一会儿,他看了看开会的村民,有很多大姑娘小媳妇儿,又觉得这样不妥,有点损失形象,又把背心放下来。待会儿又热的忍不住,又掀上去,再放下来,随着他的一上一下,他要讲的话也讲完了。

  很简单,就是谁家有大姑娘小媳妇儿想学绣花的,就报名,然后去村供销社买台缝纫机,抬到大队部的闲置的那所大房子里,就在里面学绣花,因是乡里扶持的企业,学费不用交,只需自己出买机器的钱就可以了。

  其实,那时办厂,就是工人自己抬着自己的机器,去学习绣花,学会了就在厂里做工,主要是给青岛的那家工厂加工,然后通过外贸出口到国外。

  想想那时工厂效益是真的好,工人学会后有的是活干,并且钱还发的及时,一般做了这批活,上批的钱就下来了。

  因没有固定工资,都是计件制,所以就是加班,绣女们也是乐意干的,赚钱嘛,谁跟钱出五伏啊。(方言,就是跟钱很亲的意思)

  村支书讲完了,就把新调上来的村长介绍给大家,说他就是绣花厂的厂长了。

  宋连刚,28岁,父母双亡,长得还算可以吧,用我们那话说,一般以上的人儿。刚从部队转业回来,在部队混了个班长,又入了党,因年轻有为,回村后就当了村长。

  那时他刚结了婚,媳妇儿正怀着孕呢。

  事儿敲定了。

  (二)

  秋收过后,人们开始了忙禄。

  就看见村供销社的门口挤满了买缝纫机的村民,大家买好了直接用小推车推大队部去了,就跟蚂蚁搬家一样。

  人们喧闹争吵,总算安顿好了。

  等大家都安静下来,才看见在女人堆里还有两个男的,是村里付胜的儿子付平,还有就是村里老会计的儿子董茂泉。

  大家忍不住捂着嘴偷笑起来。

  付平是家里老生儿子,长得瘦小枯干,黑不溜秋。生他时父亲已快五十了,上面一大堆姐姐,还有两个妹妹,他大姐二姐的孩子跟他小妹差不多大,谁知道他爹娘那么能生呢。

  他那时已是26岁了,父母已很老,没能力也没钱给他张罗媳妇儿,让他妹给换,他妹死活不换,他也没办法,总不能逼她吧。

  后来,也不知谁给出的主意,去绣花厂,那里面女人多,怎么也糊弄个媳妇儿回来。

  他听见了女人的偷笑,也自己在那“嘿嘿”笑起来。

  而五大三粗,很壮实的董茂泉,是比较老实的,老实到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也不爱说话,女人笑时他脸红心跳,害羞得把头低下去,再低下去。

  过了两天,老师进场了。

  老师穿一身雪白雪白的西服,留着一头戴安娜式的短发,皮肤白的通透,化着淡妆,一双眼睛清澈动人,她朝着我们微微一笑,脸上冒出了两个酒窝。

  厂长宋连刚看得眼睛都直了,他那有点泛黄的眼珠像冒出火来,等他回过神来,老师已向她伸出了手:

  “你好”。

  他浑身颤抖起来。

  好不容易稳定了情绪,女人们也被漂亮的老师吸引,青岛本来就是时尚之都,潮流的先驱,再加人家是工人啊,有收入,有钱了谁还不知道倒饬倒饬?

  土里土气的乡下女人们发誓,好好学习绣花,挣了钱后也打扮打扮。

  老师开始教学了。

  姑娘媳妇们都进步很快。

  可付平和董茂泉,笨蛋一对。

  学了半个月,连个花瓣都绣不整齐。

  老师着急了。

  她经常去付平那一遍遍给他做示范,可付平还是绣不好。

  他是故意的。

  他就想让老师在他那多呆一会。

  可茂泉呢,老师一过去就脸红,手足无措。

  越教他,他越是激动,越是绣不好。

  等到他俩都学会了,人家都已经挣了一个月钱了。

  (三)

  绣花师傅是住在大队部(其实那时已改名村委会,可人们习惯了还叫大队部,叫顺嘴了)的一所房子里,还有个专门负责做饭的,可是说是待遇相当高了。

  宋连刚有事没事就往老师住的房子跑,特别是晚上,去了也不走,就坐那闲唠嗑,眼睛还贼溜溜地在老师身上瞄来瞄去,老师被看的很不自在,就找了个理由把他赶出来。

  他还是死皮赖脸地去。

  老师看不对劲儿,又不好说什么,就把村里安排给她做饭的二婶子叫去跟她一起睡。

  二婶子正好那天跟老伴吵架,肚子里憋着股气,到了老师住的地方,歪下身子倒头就睡,还蒙上被子,在被窝里偷偷掉眼泪。

  老师看她那样,就由着她睡,她把灯关了,然后出门上厕所,因她觉得一会儿就会回来,所以也没关门。

  宋连刚那晚喝了点酒,媳妇儿身怀六甲,早早睡下了。

  连刚心里火烧火燎,想到女老师那模样就痒痒地难受,他借着酒劲儿出了门,不自觉地进了老师的房间。

  屋里没开灯,借着屋外透进来的月光,他看到老师已躺在了床上,还蒙头大睡,他脑子里闪过老师那曼妙的身材,那两个甜甜的酒窝,那细长的眼睛里星空般美丽的眼珠,他再也按捺不住了。

  他瞪着血红的眼珠子,就像头饿狼一样朴到了炕上。

  二婶儿哭得正伤心呢,怎么感觉有人趴到了她身上,刚要动,那人掀开了她的被子,脱掉裤子,进了她的被窝,一下子把搂她过去,嘴就堵到了她的嘴上。

  她还没明白过来,只瞪着眼睛挣扎,宋连刚感觉不对劲儿,怎么一点女人的香味儿都没有。还有一股老年人身上散发出的馊味儿?

  这是谁?老师呢?

  他清醒过来了,刚要爬起来逃跑,还没爬起来呢,老师正好解手回来,拉开电灯,看见了这一幕。

  看见了,一个青年小伙子正钻在二婶儿被窝里,趴在二婶儿身上,已年近六十的二婶儿那头花白的头发乱乱的,眼睛哭得红红的,而宋连刚呢,此刻正准备爬起来要逃。

  当时的场景就是那个样子。

  他实在是没法子解释了。

  宋连刚找不到裤子了,黑暗中,他脱的时候也不知扔哪了。

  老师从地下捡起裤子,递给他,还有内裤呢?

  顾不上了,不要了,赶紧先跑吧,剩下的改天再解释。

  其实不用解释,二婶儿也明白是怎么回事。

  二婶儿倒没有怪他,只说,人家是青岛来的正式工人,还是黄花闺女,别糟蹋了人的名声,人家还得回去嫁人,你又不是没结婚,可千万别把事整大了,到时没法收场。

  而那老师,在偷偷地笑过之后,就再也没提过那事,二婶儿也是厚道,那晚的事捂得可严实了,楞是没跟任何人说。

  三个人彼此心照不宣。

  这事是后来在那老师教学期满后回了青岛,二婶儿终于忍不住还是说了出来,在当时也算是个大笑话了。

  可宋连刚,总改不了坏毛病,他总是找机会在厂里那些姑娘媳妇儿身上占便宜。时不时的在人身上捏一把。

  这样是过不了瘾的。

  终于,他把村子里最穷的那个女孩子给忽悠到了炕上。他给了她好多承诺,结果,事儿过后,他什么都没兑现。

  而他老婆,忙着为他怀孕生孩子。

  那是个可怜,还极老实的女人,根本就管不了他,任他在外面胡来。

  宋连刚,宋厂长,最后在厂里,只要是正派女人,都尽量离他远点,惹不起还躲得起。

  也有些女人,贪图他的厂长身份,还讨好的往上贴,所以,他有几个相好,并且一直保持着关系,有的已找了婆家结了婚,还是跟他没断,两人见面也不避人。丈夫知道也不管。

  是因为太穷了。

  那些女人都贪点小便宜,他只得收起他的吝啬,或多或少给人家点甜头。

  (四)

  付平呢?

  他是没胆量上老师的炕的。但他借口不会找老师请教,也只是到那步而已。

  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他的目标是看中了小美。

  小美就在他后面,跟他背对背绣花。

  他给小美带好吃的,偷偷塞给他,还去城里他表哥那住的时候,给小美在城里买了新衣服,小美架不住他的攻击,很快就沦陷了。

  厂里的人都看出了他俩的意思,都觉得也好,男婚女嫁,等结了婚好好过日子。

  可小美的娘死活不让,嫌弃付平太穷,连彩礼都出不起,还说,一个大男人绣花挣钱,没出息。

  她娘在家哭天抢地,说小美的爹呀,为什么早死?撇下我一个人拉扯孩子,长大了还不听话,都是为她好啊,嫁个穷光蛋,后半辈子可怎么活呀。小美,你受受穷试试,没钱什么都做不了啊!!!……等等等等。

  小美抗不住了。

  再加上她娘托人给她找了个杀猪卖肉的,邻村的,经常来我们村卖肉,大家还互相认识,那屠户早就看中了小美,丈母娘和女婿一拍即合。

  她让屠夫去她家,天天缠着小美,让屠夫带小美进城玩,买好多衣服。

  付平受不了了。

  他去了小美家。

  小美正跟屠夫在外面游山玩水,小美娘跟付平说,如果想娶小美,就得多拿彩礼,必须比屠夫的要多。

  那个时候杀猪也是一种好的收入,算起来是村里的富户了。

  再加上屠夫跟小美说,结婚后什么活都不用干,你光打扮打扮出去赶集玩就行。

  付平没有了跟人抗争的能力。

  他一气之下,把缝纫机从工厂搬回家,不干了,进城去。

  他进城了,亲戚给他介绍了一家饭店,他在打工的过程中,认识了一个女孩子。

  女孩长得奇丑。

  可那女孩子怎么也看中了付平,什么都不要,就愿跟他。

  家里人也劝他,该成家了,是菜要捥篮子里,就你这条件,一穷二白,人家不嫌你就不错啦等等等等。

  也有人说,丑妻薄地家中宝,长得俊又不能当饭吃。

  他动摇了。

  结婚后的付平跟媳妇儿两个人在饭店干了几年,攒了点钱,出去另起炉灶,用学到的技术开了一家小饭馆。

  两个人经营有方,又能吃苦,没几年就把旁边的大饭店盘下来了。

  付平,已不再是那个拿不出彩礼的穷小子了。

  他珍惜自己的媳妇儿,两个人劲儿往一处使,事业越做越大。

  而小美,刚开始嫁给那个屠夫,整天被捧在手心里,那屠夫还是天天上我们村卖肉,有时候一大早就听见他那低沉的桑音很粗的叫卖声,人们就说,谁谁谁的女婿来了。

  时间一长,屠夫耐不住性子了。

  谁家女人不干活呀?谁家女人整天赶集?谁家女人整天买衣服?你衣服不够穿吗?

  小美被数落的哑口无言。

  是啊,谁也不愿娶个大娘回来供着。

  可他的承诺呢?

  承诺算个屁,哄三岁小孩儿的。

  她回娘家诉苦,她娘说,还是学着干活好好过日子吧。

  小美就一天天萎靡起来。

  当付平开着刚买的轿车回村的时候,正碰见憔悴不堪的小美,正在村子里的大集上卖肉。

  小美别过脸,不好意思见他。

  这都是后话了。

  (五)

  绣花厂自付平走后,就剩董茂泉了。

  没有人跟他做伴了。

  他更加害羞,不敢说话,说话脸就红,绣花也特别慢,一个月下来,挣的还没个女人多。

  可他就是绣得慢呀。

  他那双大手,太笨拙了。

  女人们倒是都对他很好,还经常帮他。

  越是这样,他越觉得不行,又没人喜欢他,他就是喜欢谁,也不敢表白。

  日子就那么一天天过着。

  突然有一天,他不想绣花了。

  他也搬起缝纫机回了家。

  回家后的董茂泉,去了村子里的建筑队。

  他那双绣花的手,拿起了瓦刀。

  绣花慢,可干瓦工,却是把好手,他很快掌握了技巧,跟着建筑队走南闯北,攒下了一大笔钱。

  自己盖起了新房子。

  有钱又能干,除了老实。

  但有的女人就是图他老实,

  没过多久,媒人上门了。

  一说即成。

  婚后的他,什么都听媳妇儿的,媳妇儿把他支使得团团转,每天都把活交代好了,他一样样去干。

  比如,去锄地的时候,捎把青草回来喂兔子,他就捎把草回来,再比如,给棉花打完药的时候,还不到饭点,就再掰两沟棉花叉子,棉花叉子长得太快了,你掰两沟就行了,掰多了就过了饭点了。

  给他算计的滴水不漏。

  而董茂泉,却喜欢这种被媳妇儿支使的生活,他很享受。媳妇儿是家里的宝,有了媳妇儿的算计,才有了生活的美好,才有了滚滚而来的财源。

  (六)

  二十年过去了。

  村长宋连刚还是改不了沾花惹草,而他老婆,整天忙着给他生儿子。可儿子就是生不出来,却生了五个闺女,他还犯计划生育,不知他怎么捣鼓的,村长也没被撸下来。

  有人说他卖了村里的长了很多年的树,卖给外村很多地,钱都进了他自己的腰包,绣花厂因他经营不善,早就倒闭了。

  我才想起,后来这些年回村时,不见了那些百年老树,原先绿树成荫的村庄变得光秃秃,最后他连学校后面师生一起种的那片白杨都卖了,那片白杨才长了十年。

  付平呢,在市里买了别墅,有好几家连锁的大饭店,两个儿女都已考上了大学,妻子跟他一起经营着。他也没经得住小三的诱惑,差点让小三成功上位。

  后来他那泼辣的丑妻抓起他就跟提个小鸡一样,摔到地下一顿猛揍,竟然把他揍老实了。

  再也不敢了。

  而那个小三,什么都没得到,还搭上了自己好几年的青春。

  就是董茂泉,日子平平淡淡,两个女儿也上了大学,他还是老样子,老婆说啥是啥,村子里人都说,

  叫他上东他不敢上西,叫他打狗他不敢吓唬鸡。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好也罢,坏也罢,终归要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每个人都渺小如沧海一粟,所以,我们要把那无比的渺小活出别样的精彩,才不枉来到世上走这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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