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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视《边城》的意识流技巧
《边城》作为中国现代文学牧歌传统中的顶峰之作,它巩固、发展和深化了乡土抒情模式;继鲁迅的《阿Q正传》之后重塑了中国形象。《边城》的牧歌属性与中国形象互为表里,为后发国家回应被动现代化,提供了经典的样式和意绪。下面小编给大家带来透视《边城》的意识流技巧。希望能够帮到大家。
《边城》中的意识流技巧
(一)间接内心独白
人物的内心独白常常用来反映人物的内心有关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思考,它能同时反映出人物浅层的、明确的和深层的、朦胧的意识活动。《边城》中就运用了大量的间接内心独白,使读者走进了人物的大脑深处,读懂其思想变化的每个细节。如:“她记起祖父嘱咐她不要离开原来地方那一句话,便又为自己解释这想头的错误,以为祖父不来必是进城去或到什么熟人处去,被人拉着喝酒,故一时不能来的。”[1]这种客观描述令翠翠内心矛盾清晰地展现给读者,从中理清翠翠的意识活动过程。沈从文在文中多次通过“她想”、“心想”、“她知道”、“又想”等词语来把握翠翠的内心世界活动过程,以间接内心独白给读者提供了发掘人物内心世界的突破口,尽现翠翠的天真烂漫和少女情怀,又自然流畅地带着读者跟随其思路发展。
(二)象征
《边城》以湘西小镇茶峒为背景,文中景物、人物通过象征被赋予活力和意义,展示沈从文对人性、婚姻、爱情、亲情、生和死的思考,“强调读者通过联想和想象,从作品有限瞬间存在的形象中领会永恒的意义”。[2]故事展开在一系列有象征意义的场景内,用局部意象来构建出整体的象征意义。翠翠是美的象征,她生活在山清水秀的湘西,远离俗世的纷繁复杂,“如乡僻地方那一泓泉水,任情地、自在地、无所思虑地流着”,[3]显示出湘西地域的人性美。文中河流具有最深刻和最丰富的象征意义,沈从文将多个方面和层次的含义都凝聚在河流上,它是全文表达各种情感的客观对应物。河流是翠翠成长的摇篮;是老船工生命力的象征;是天保、傩送和顺顺生活的依靠。河流使读者了解到人物在情感旅程中的彷徨和迷惘,联想到翠翠如水般的柔情,老船工无私乐观的生活态度,天保和傩送青春向上的生命活力。因此,河流是湘西人民生活态度和品质的总体象征。此外,渡口的白塔象征着湘西的历史演变,它随着老船工的死亡而坍塌,形成了人的生命和自然由生到亡的过程,这其中寄予了沈从文对时代变迁的感慨,增强了情感的感染效果;虎耳草是翠翠内心对美好爱情的向往,这一象征体的设立令她的懵懂和羞涩形象化、具体化,增加了含蓄的美感;傩送是继承渡船还是碾坊,道出了封建婚姻的本质;翠翠与她的狗之间的友谊象征着人性的温情。可见,沈从文通过多处隐在人物和故事情节背后的象征来构成人与物之间的美学意境。
(三)自由联想
自由联想是用于表现人物内心世界的主要手段。《边城》中人物的自由联想也是受“回忆、感觉、想象”这三种因素的影响。文中人物的性格和情感是他们产生自由联想的源泉,全文以翠翠的内心情感和思想变化为主线,不断插入与之关联的情节,这些与主线密切关联的情节不但没有打乱主线,反而使小说整体更加饱满。文中多数自由联想来自翠翠,她是沈从文笔下爱与美的化身,青山绿水与古朴的环境造就了她美丽、热情、纯真的性格,沈从文正是借翠翠少女的美妙心态去表现人类情感中极为美好的一面。翠翠一出场就陷入了回忆之中,“那迷人的鼓声,把自己带到一个过去的节日里去”,借翠翠的回忆带出她感情生活中两个重要人物――大老和傩送,然后展开精心巧妙的情节设计。同时,文中还有多处老船工的自由联想,如他看到翠翠“一天比一天大了,无意中提到什么时会红脸了”,便联想到“翠翠的母亲,某一时节原同翠翠是一个样子” 。文中还运用多处现实与梦幻的来回交织表现人物的思想活动和内心世界,如通过翠翠的梦境来表现这位少女对美好爱情的向往和憧憬,在有美妙歌声的梦中,翠翠摘了许多象征着她的爱情的虎耳草,以表现她既大胆又羞涩的内心憧憬与矛盾。
(四)情节心理化
《边城》中多处使用情节心理化来展开故事叙述,通过人物的经历和心理描述结合,层次清晰,以大量心理描写去丰富故事情节,呈现出几位人物的心理活动过程,既提供叙述线索,也提高了情节的真实可感性。在多处人物的心理叙述中插入现实描写细节,以插入式和夹叙式来展现故事情节,如把祖父的心理活动“祖父明白那个意思,是翠翠玩心与爱心相战争的结果”与祖父“含笑说:‘翠翠,你这是为什么’”紧密相连等。文中还一边叙述情节,一边进行心理叙述,通过叙述引出心理描写,心理描写又带出情节。如用二老的心理活动“老头子倒会做作” 连接了“把头偏过一旁去作了一个苦笑”和“被老船夫看到了” 前后两个情节,把心理描写穿插于实际之间,前后连接紧密,通过一个简单的动作和表情来表现人物之间的微妙心理,十分传神。
《边城》的现代主义色彩
《边城》夹杂着浪漫主义色彩,所以并不是一部完全的现代主义小说,但其中对内心独白、象征、自由联想和情节心理化等意识流技巧的运用,不仅是沈从文对具有湘西特色的乡土小说与意识流结合,也是他受现代主义影响的证明。与意识流的结合令人物内心世界清晰明确地展现出来,使读者更易走进绝美的湘西山水之中。同时,沈从文以回忆、想象、梦幻和现实的交织等方法来丰富人物的思想情感,展现曲折的情绪变化,使全文的情感线索跌宕起伏,呈现出湘西人民独特的人性美和人情美,这“美与爱”的美学理想正是对传统文化在湘西地区沉淀的赞誉。清新秀丽的唯美氛围中使淡淡的忧伤直击读者心灵深处,产生了无法磨灭的悲剧美。
《边城》展露出了沈从文式的现代主义色彩。沈从文在《边城》中对湘西茶峒民俗风貌的描写在这一层面上与西方非理性主义思潮相应合,并寄寓了他对自身民族的现实思考,他正是利用现代主义带来的这种革命性唱响独特的田园牧歌,尝试着用不同的意识流技巧来表现他独具特色的现代主义色彩,在展示这种淳朴之美的背后,不着痕迹地表现出了对现实的忧虑、对美好人性的呼唤和沉重的民族忧患意识。当然,沈从文对外国文学的借鉴,是立足于人性尺度的选择。正如沈从文曾说:“我只想造希腊小庙……这种庙供奉的是‘人性’。”[5]这是沈从文在写作上的追求,也表明了他在受任何外界影响时的立场和依据。
创作背景
《边城》成书于1934年4月,那正是沈从文爱情事业双丰收的季节。1931年社会虽然动荡不安,但总体上还是稍显和平,这个时候中国有良知的文人,都在思考着人性的本质,沈从文自然是走在前沿的,于是,他希望通过自己对湘西的印象,描写了一个近似于桃花源的湘西小城,给都市文明中迷茫的人性指一条明路。人间尚有纯洁自然的爱,人生需要皈依自然的本性。[3]
作品中女主人公翠翠的原型,是一个绒线铺的姑娘。沈从文在行军的途中,有一个叫赵开明的好友,在泸溪县城一家绒线铺遇到了一个叫翠翠的少女,她长得俊秀。赵开明发誓要娶她为妻。17年后,沈从文乘坐的小船又停靠在泸溪。他站在船头上,回忆到翠翠的美丽形象,便朝绒线铺走去,在门前意外地看到了一个和翠翠长得十分相似的少女,熟悉的眼睛、鼻子、薄薄的小嘴。沈从文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原来这是翠翠的女儿小翠。当年的翠翠嫁给了追求她的赵开明。这时她已死去,留下父女两个。为了不打扰赵开明,沈从文没有跟他打招呼,但感情上的震撼却久久不能平复。翠翠,这个美丽、朴实的少女,他怎么也无法忘怀。1934年,他坐在院子里,在阳光下的枣树和槐树枝叶阴影间写《边城》时,翠翠的形象便跃然纸上。沈从文在《湘行散记·老伴》中提到:“我写《边城》故事时,弄渡船的外孙女明慧温柔的品性,就从那绒线铺子女孩脱胎而来。”
主题思想
《边城》寄托着沈从文“美”与“爱”的美学理想,是他的作品中最能表现人性美的一部小说。《边城》极力讴歌的传统文化中保留至今的美德,是相对于现代社会传统美德受到破坏,到处充溢着物欲金钱主义的浅薄、庸俗和腐化堕落的现实而言的。《边城》描写的湘西,自然风光秀丽、民风纯朴,人们不讲等级,不谈功利,人与人之间真诚相待,相互友爱。外公对孙女的爱、翠翠对傩送纯真的爱、天保兄弟对翠翠真挚的爱以及兄弟间诚挚的手足之爱,这些都代表着未受污染的农业文明的传统美德。作者极力状写湘西自然之明净,也是为了状写湘西人的心灵之明净。《边城》写以歌求婚、兄弟让婚、外公和翠翠相依之情,这些湘西人生命的形态和人生的方式,都隐含着对现实生活中古老的美德、价值观失落的痛心,以及对现代文明物欲泛滥的批判。作者推崇湘西人的人生方式,也想以此重建民族的品德和人格。
艺术特色
《边城》采用了兼具抒情诗和小品文的优美笔触描绘了湘西特有风土民情。主要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一是细腻的心理描写。心理描写是对人物在特定环境中的意志、愿望和思想感情等内心活动的描绘。或展开人物的美好心灵,或揭露人物的丑恶灵魂,以表现人物的精神状态和性格特征。其方法多种多样:或通过对话、独白、行动、姿态、面部表情等直接剖析;或采用幻想、梦境间接揭示;或借助景物描写、气氛渲染及周围人物的反映等侧面烘托。本文有两种方式:一是通过人物的幻想、梦境来披露人物心理。翠翠离奇的“胡思乱想”,让人感到渐渐有了自己心理的少女的孤单寂寞,以及爱情的幼芽时心灵的躁动;翠翠“顶美顶甜”的梦境,展示出对朦胧爱情的甜蜜感受和潜意识里对爱情的向往。二是通过人物在特定环境下的语言、神态的描写,形成强烈的暗示,诱使读者从人物的语言、神态上去体味人物的内心奥秘。翠翠“带着娇,有点儿埋怨”地一再央求爷爷丢下渡船上的活回到她身边,让人感受到翠翠对爷爷的无比依恋之情。听着爷爷唱的“那晚上听来的歌”,“翠翠自言自语说:‘我又摘了一把虎耳草了’”则让人感受到情窦初开的翠翠对甜美爱情的神往。
二是诗画般的环境描写。小说中的环境描写,不仅烘托了人物的心理活动使人物的情感沉浸在富有诗情画意的氛围中,而且为我们展示出湘西边陲特有的清新秀丽的自然风光。在作者笔下,啼声婉转的黄莺、繁密的虫声、美丽的黄昏、如银的月色……奇景如画,美不胜收。这些又都随着人物感情世界的波动而自然展开。或是以黄昏的温柔、美丽和平静,反衬翠翠爱情萌动的内心的躁动、落寞和薄薄的凄凉;或是以柔和的月光、溪面浮着的一层薄薄的白雾、虫的清音重奏,烘托翠翠对傩送情歌的热切期待,以及少女爱情的纯洁和朦胧。
后世影响
沈从文一生写下很多部小说和散文集,但是在他众多的作品之中,《边城》则占据着最重要的位置。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正是《边城》奠定了沈从文先生在文学史上的历史地位。1999年6月,《亚洲周刊》推出了“20世纪中文小说一百强排行榜”,对20世纪全世界范围内用中文写作的小说进行了排名,遴选出前100部作品。在这一排行榜中,鲁迅的小说集《呐喊》位列第一,沈从文的小说《边城》名列第二。但如果以单篇小说计,《边城》则属第一。《边城》被译成日本、美国、英国、前苏联等四十多个国家的文字出版,并被美国、日本、韩国、英国等十多个国家或地区选进大学课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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