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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真实的季羡林
作为近年来季羡林先生“最新”作品,《此心安处是吾乡:季羡林归国日记1946—1947》让人眼前一亮。可以非常中肯地说,本书的一大特点是“真”。虽然只是短短一年多时间的日记,但从中可以看出季羡林的很多方面,比如个性率真、生活节俭、勤学苦读、尊师重道、待人真诚、作息规律等等。
比如,在北平,一次季羡林本想去拜访清华校友、北大同事梁实秋,结果“走进大门,一看门上糊了白纸,心里一惊,一打听,原来他父亲死了”——— 梁实秋的父亲去世了。季羡林先生是怎么做的呢?“我于是也没有进去。就到市场去,看了几个旧书摊,买了几本书”(1946年9月29日)。旧时君子之交淡如水,想来季先生不愿意去给梁家添麻烦吧。
季先生的个性率真,还有一处清晰记载,让人读来不觉莞尔。“六点出来到市场润明楼吃晚饭,到东来顺去,任继愈请客,我不高兴吃,所以先吃了。看他们吃完,一同回来”(1946年11月23日)。任继愈在东来顺请客——— 估计是涮羊肉了——— 可是季先生偏偏“不高兴吃”,竟然自己在润明楼“先吃了”。然后到东来顺看着“他们吃完,一同回来”。其实季先生是很爱吃涮羊肉的,比如“我请他们吃涮羊肉,已经十几年没有吃了,真可以说是天下绝美”(1946年9月28日)。看着别人吃,自己不吃,这是一种什么境界啊!
说到生活节俭、嗜书如命,例子就更多了。比如1947年10月3日写道:“这是一条有名的旧书店街,我以前还没有来过,我因为钱已经不多了,不想再买书。但一看到书就非买不行,结果又买了两万元的书,旧书真便宜得要命,其实不够纸钱。他们自己也说,看着书卖出去,心里真痛,不卖又没钱吃饭。一直看到两点还没完……四点到图书馆去看报,忽然看到《益世报》上登了一篇访问我的记录,我于是就到市场去买了份《益世报》,不由不到书摊上去看了趟,结果又买了一本。决意十天不上馆子,只啃干烧饼。”果然晚上没有吃正经的晚饭,“回来吃了几块饼干,因为没有电,很早就躺下。”
季先生作息规律,随手翻看一页,就看到“七日 早晨五点多起来……八日 早上六点起来……九日 星期日 早上六点起来……十日早晨六点半起来……十一日 早晨六点起来……十二日 早晨七点起来……十三日 早晨七点起来……”整本书,竟然找不到一日季先生睡懒觉的记载。即使是困住南京的日子,也起得很早,如日记1946年6月7日记载:
“七日 早晨五点多起来,洗过脸,看《吾家》及《西北大地研究》,虎文同西园只是不起来,看看过了九点自己肚子里已经饿得响起来”。
季先生生活节俭还有一例,即他的早饭经常以花生米代。花生米富含蛋白质和氨基酸,想来在物价飞涨、收入有限又爱书如命的情况下,最大限度地满足了季先生大脑对营养的需求。比如:
“七日 早晨六点多起来,洗过脸,吃了几个花生当早点”(1947年10月7日);“十日今天是双十节,早晨七点前起来,洗过脸,又是吃花生米当早点”(1947年10月7日);还有“十一日 早晨六点半起来,洗过脸,又是吃花生当早点。”“十三日 星期日 早晨六点起来,洗过脸,吃了几个花生当早点”。“三日星期日 早晨快到七点才起来,洗过脸,看了会书……石峻、王金铳、杨翼骧到我屋里来玩,我请他们吃花生。”看吧,连请人吃小吃,都是“吃花生”。
季先生勤学苦读,基本每日的日记都是自己一天读书的书单。比如1946年11月10日写道:
“十日 星期日 早晨七点起来……看王静如的《论吐火罗及吐火罗语》,十二点多去吃饭。吃完回来……到图书馆研究室,去念《方广大庄严经》。三点半回来看《大公报·星期文艺》和《文史周刊》,五点半到理学院去吃饭……回来看《印度古佛国游记》。”
季先生待人真诚,虽然自己是一个清贫的教授,可是对待国际友人、访问学者师觉月却毫不吝啬:
“九点到翠花胡同去找Bagchi(师觉月),同他一同到故宫博物院去……我们一直逛到十二点……到润明楼,我请他吃午饭,结果每个人吃了两份,我们一同走回来。”(1947年3月29日)。
对待旧友、北大同事,时已渐受时局“裹挟”的沈从文,也是一片赤诚。如日记中经常提到:“五点到中老胡同看沈从文先生,谈了会。”“九点,到沈从文家看了看,十点回来。”“从文来,谈闲话,我把印度美术书籍,拿给他看,这是一位很可爱的人。”“遇到老常,吃完一同到中老胡同去看沈从文……六点到沈从文屋去坐了会,一同去吃饭,吃完又同到他屋里谈到八点回来。”“到沈从文家里去看他,他病还没有好。”
季先生对待自己的老师陈寅恪先生,更是体现了他尊师重道的传统美德。如1946年6月20日写道:
“二十日 早晨七点起来,吃过早点,就出去……九点半到慈悲社去看陈寅恪先生,正有一个小孩子替他读报纸。他的眼睛就目前看起来非常不好,我们谈了许多问题,我报告了下我的研究近况和研究计划,一直谈到快十二点才辞了出来。到一个小饭馆里去吃了点东西。”当时陈寅恪先生生活拮据,资金紧张,时任北大校长胡适决意给陈寅恪先生一些美元以维持生活。然而陈寅恪先生却婉言谢绝了胡适的好意,提出以自己的藏书卖给北大图书馆。作为学生和北大教授的季羡林,又为老师跑前跑后:
“同汤先生谈了谈买陈寅恪先生书的问题”(1947年4月28日);“同汤先生到秘书长办公室去看郑天挺,谈买陈寅恪师书的事情”(1947年4月29日);“先到陈寅恪先生家,看了看他的书,问了他几个问题。”(1947年4月30日)“到陈寅恪先生家,开始开一个详细书目。他要把关于梵文的书卖给北大。”(1947年5月14日);“下了车先去看邵循正,同他一同到陈寅恪师家把书价议定。”(1947年6月10日);“三点半到骑河楼等汽车到清华去,下了车到邵循正家同他一同去看陈寅恪先生,把支票交给他,立刻又回到校门赶汽车回来”(1947年6月13日)。
“醲肥辛甘非真味,真味只是淡;神奇卓异非至人,至人只是常。”在这个本《此心安处是吾乡:季羡林归国日记1946—1947》中,这样的小例子比比皆是。相信你在阅读此书时,也会感受到季羡林先生的真挚、勤奋与纯粹,在淡然中获得感动和启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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