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李商隐诗《锦瑟》
《锦瑟》是唐代诗人李商隐的诗作。诗题“锦瑟”,不过是按古诗的惯例以篇首二字为题,实是借瑟以隐题的无题诗。以下是小编为大家整理的解读李商隐诗《锦瑟》,欢迎阅读,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赏析1
这首诗历来众说纷纭,难以确解。有的认为是诗人晚年对自己一生的总结;有的认为是悼亡诗,怀念其亡妻王氏;或是怀念其青年时所爱恋的一位女道士。甚至有人认为是追念已故宰相李德裕。这些理解都有道理,我谁的观点都不敢否定。诗无达诂嘛!更何况此诗又将人事全部隐去,全用几个典故传之,更造成一种多义性。不过也无须为此头痛。更不必逐字逐句胡乱揣测,不妨像陶渊明一样“不求甚解”地去读书,你喜欢怎样理解就怎样理解,怎样理解觉得有趣就怎样理解。其实,你非得像完成选择题一样,选出一项标准答案来,恐怕本身就是自讨苦吃。
诗是用形象说话的,故而本身就具有多义性,讲究含蓄蕴藉。读诗应学会慢慢品读,但我不赞成像解剖医生一样肢解作品,更讨厌以为字字都有出处或字字都有着落的考证之法。比如李商隐这首《锦瑟》,为什么不试着从整体着眼去理解呢?
首先,“锦瑟”这只是诗人创作的一个感情触发点,应是它触发了诗人对人生的感慨。首联两句就是直抒胸臆式的感慨之语:这锦瑟为什么要弄五十根弦呢?难道就是为了使其曲调悲凉吗?听其曲便不由得使我想起了自己的一生,想起一生的梦想,想起年轻时所爱恋的对象。
颔联、颈联四句四个典故是对自己一生的形象表述。追忆往事难免使人有往事如烟、人生如梦之叹。四句以“梦”起,以“烟”收,是否就暗含了这样一种感慨呢?不过回想起来,许多事、许多人还是历历在目,感情也常常是很复杂的,遗憾、后悔、伤感、不甘、甜美、怀恋、惆怅,实在说不清楚。所以,诗人很巧妙地运用四个典故进行了非常形象、非常概括地表述。“庄生晓梦迷蝴蝶”运用的是“庄周梦蝶”的典故。《庄子·齐物论》中说:一次庄子晚上梦见自己化为蝴蝶,早晨醒来竟然弄不清是自己变成了蝴蝶,还是蝶变成了自己。这是一种什么境界?应该就是物我两忘的无我境界。那种哲学境界我们不易达到,可是年轻时对事业的追求、对爱情的追求,因为执着、因为痴情,就很容易进入这种忘我的境界,在别人看来可笑,可自己一无所觉。所以,梦醒之后的痛苦就会更让外人难以理解。“望帝”死后化为杜鹃的故事,不是抒写的正是这种痛苦心情吗?“望帝”,周末蜀王杜宇,号望帝,相传他死后魂魄化为啼血的杜鹃鸟。自己苦心经营的事业,竟然不堪一击,或者原本就只是一场梦。自己爱恋的人却阴差阳错地最后嫁给了别人,或者出家为你尼了,怎能不令人像杜鹃鸟一样啼泪成血呢?我这样谈这两句诗可不是简单臆测,是有根据的,那么根据是什么?这就真得说说知人论世,以诗解诗的方法了。“知人论世”,就是要结合作者身世经历爱好兴趣、气质性格来读诗文。联系它作来解读此作即“以诗解诗”。李商隐出生的时间不对头,已是唐王朝晚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虽说他科第早登,开成二年(837)中进士时年仅25岁。可是仕途并不畅达,尤其是有意无意地竟然卷入了“牛李党争”的政治漩涡中,给他带来许多不幸。一个骨子里就是诗人的人,怎么能应对无耻的政客官僚们之间那种勾心斗角呢?《忆梅》一诗中有这样的句子“寒梅最堪恨,长作去年花。”这早凋早秀之“寒梅”不是诗人自己的写照吗?它能傲霜雪,能“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可是“待到百花烂漫时”,它可早已笑不起来了,早已凋落尘泥之中了。能像毛泽东那样“笑”起来的人不多,那样高的境界更难达。尤其是被人摧残,被人排挤,或遭人陷害就更难“笑”起来了。这是仕途或“事业”。下面再谈谈其“风流”。才子风流,没有点“风流”,哪算“才子”。别误会我所说的风流,我不是说有点才华你就应该爱情不忠,而是说比常人更懂得真情,更懂爱情一些。你看诗人笔下对爱情的表述:“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仅这些诗句我们就可以想象生活中的李商隐之“风流”,想见李商隐爱一个人爱得之执着和深沉。但是唯其执着、投入、失败后之打击痛苦就更非常人能及。故而“望帝春心托杜鹃”一句实在让人为之不忍多想。
不过回想起来痛苦的往事。即使是失败的经历也是美丽的,使人泣泪成珠。蓝田日暖,良玉生烟,两个典故中这“珠”“玉”不是寄托了诗人回忆往事时那种甜美的感情吗?“沧海月明珠有泪”不该只是“鲛人泣哭”一个典故。为什么写“明月”呢?也有一个非常美丽的传说。珠生于蚌,蚌生于海,每当月明宵静,蚌则像月张开,以养其珠,珠得月华,始极光莹。联系这个传说,这“珠”的意味才更耐人咀嚼。不可只注意“泪”字。那“蓝田日暖玉生烟”一句也一样,不可只注意“烟”字,珍珠美玉可都是自古被人珍爱之物啊。但是,一切的一切,无论是痛苦还是甜美,都已成往事,无法追回,往事如烟,令人怅惘。关于“玉生烟”,《封神记》中还记了这样一则故事,吴王夫差小女紫玉和童子韩重相爱,未能结合,紫玉气结而死。后来韩重坐到紫玉墓前祭吊,紫玉显形,韩重想拥抱她,她却像烟一样地消失了。莫非诗人也有过类似的凄美经历吗?
尾联与开头的感慨呼应,更是直抒胸臆式的抒情:此情哪堪再去追忆,就是在当时便已感到惘然了。开头“思华年”及收尾处之“惘然”,其实就是此诗诗眼。
你看,这样读这首诗不是很有趣吗?阅读首先是为了从中获得审美享受。读诗,不妨不求甚解,得意而忘形最是有味。
赏析2:
这首《锦瑟》,是李商隐的代表作,爱诗的无不乐道喜吟,堪称最享盛名;然而它又是最不易讲解的一篇难诗。自宋元以来,揣测纷纷,莫衷一是。
诗题“锦瑟”,是用了起句的头二个字。旧说中,原有认为这是咏物诗的,但近来注解家似乎都主张:这首诗与瑟事无关,实是一篇借瑟以隐题的“无题”之作。学者周汝昌认为,它确是不同于一般的咏物体,可也并非只是单纯“截取首二字”以发端比兴而与字面毫无交涉的无题诗。它所写的情事分明是与瑟相关的。
起联两句,从来的注家也多有误会,以为据此可以判明此篇作时,诗人已“行年五十”,或“年近五十”,故尔云云。其实不然。“无端”,犹言“没来由地”、“平白无故地”。此诗人之痴语也。锦瑟本来就有那么多弦,这并无“不是”或“过错”;诗人却硬来埋怨它:锦瑟呀,你干什么要有这么多条弦?瑟,到底原有多少条弦,到李商隐时代又实有多少条弦,其实都不必“考证”,诗人不过借以遣词见意而已。据记载,古瑟五十弦,所以玉溪写瑟,常用“五十”之数,如“雨打湘灵五十弦”,“因令五十丝,中道分宫徵”,都可证明,此在诗人原无特殊用意。
“一弦一柱思华年”,关键在于“华年”二字。一弦一柱犹言一音一节。瑟具弦五十,音节最为繁富可知,其繁音促节,常令听者难以为怀。诗人绝没有让人去死抠“数字”的'意思。他是说:聆锦瑟之繁弦,思华年之往事;音繁而绪乱,怅惘以难言。所设五十弦,正为“制造气氛”,以见往事之千重,情肠之九曲。要想欣赏玉溪此诗,先宜领会斯旨,正不可胶柱而鼓瑟。宋词人贺铸说:“锦瑟华年谁与度?”(《青玉案》)元诗人元好问说:“佳人锦瑟怨华年!”
(《论诗三十首》)华年,正今语所谓美丽的青春。玉溪此诗最要紧的“主眼”端在华年盛景,所以“行年五十”这才追忆“四十九年”之说,实在不过是一种迂见罢了。
起联用意既明,且看他下文如何承接。
颔联的上句,用了《庄子》的一则寓言典故,说的是庄周梦见自己身化为蝶,栩栩然而飞,浑忘自家是“庄周”其人了;后来梦醒,自家仍然是庄周,不知蝴蝶已经何往。玉溪此句是写:佳人锦瑟,一曲繁弦,惊醒了诗人的梦景,不复成寐。迷含迷失、离去、不至等义。试看他在《秋日晚思》中说:“枕寒庄蝶去”,去即离、逝,亦即他所谓迷者是。晓梦蝴蝶,虽出庄生,但一经玉溪运用,已经不止是一个“栩栩然”的问题了,这里面隐约包涵着美好的情境,却又是虚缈的梦境。本联下句中的望帝,是传说中周朝末年蜀地的君主,名叫杜宇。后来禅位退隐,不幸国亡身死,死后魂化为鸟,暮春啼苦,至于口中流血,其声哀怨凄悲,动人心腑,名为杜鹃。杜宇啼春,这与锦瑟又有什么关联呢?原来,锦瑟繁弦,哀音怨曲,引起诗人无限的悲感,难言的冤愤,如闻杜鹃之凄音,送春归去。一个“托”字,不但写了杜宇之托春心于杜鹃,也写了佳人之托春心于锦瑟,手挥目送之间,花落水流之趣,诗人妙笔奇情,于此已然达到一个高潮。
看来,玉溪的“春心托杜鹃”,以冤禽托写恨怀,而“佳人锦瑟怨华年”提出一个“怨”字,正是恰得其真实。玉溪之题咏锦瑟,非同一般闲情琐绪,其中自有一段奇情深恨在。写出二人被迫分别之苦,与分别的恋恋不舍,作者以托王之心暗喻对面对的结局的愤恨,与此情的恋恋不舍。
律诗一过颔联,“起”“承”之后,已到“转”笔之时,笔到此间,大抵前面文情已然达到小小一顿之处,似结非结,含意待申。在此下面,点笔落墨,好像重新再“起”似的。其笔势或如奇峰突起,或如藕断丝连,或者推笔宕开,或者明缓暗紧。手法可以不尽相同,而神理脉络,是有转折而又始终贯注的。当此之际,玉溪就写出了“沧海月明珠有泪”这一名句来。
珠生于蚌,蚌在于海,每当月明宵静,蚌则向月张开,以养其珠,珠得月华,始极光莹。这是美好的民间传统之说。月本天上明珠,珠似水中明月;泪以珠喻,自古为然,鲛人泣泪,颗颗成珠,亦是海中的奇情异景。如此,皎月落于沧海之间,明珠浴于泪波之界,月也,珠也,泪也,三耶一耶?一化三耶?三即一耶?在诗人笔下,已然形成一个难以分辨的妙境。唐人诗中,一笔而有如此丰富的内涵、奇丽的联想的,舍玉溪生实不多觏。
那么,海月、泪珠和锦瑟是否也有什么关联可以寻味呢?钱起的咏瑟名句不是早就说“二十五弦弹夜月,不胜清怨却飞来”吗?所以,瑟宜月夜,清怨尤深。如此,沧海月明之境,与瑟之关联,不是可以窥探的吗?
对于诗人玉溪来说,沧海月明这个境界,尤有特殊的深厚感情。有一次,他因病中未能躬与河东公的“乐营置酒”之会,就写出了“只将沧海月,高压赤城霞”的句子。如此看来,他对此境,一方面于其高旷皓净十分爱赏,一方面于其凄寒孤寂又十分感伤:一种复杂的难言的怅惘之怀,溢于言表。
晚唐诗人司空图,引过比他早的戴叔伦的一段话:“诗家美景,如蓝田日暖,良玉生烟,可望而不可置于眉睫之前也。”这里用来比喻的八个字,简直和此诗颈联下句的七个字一模一样,足见此一比喻,另有根源,可惜后来古籍失传,竟难重觅出处。今天解此句的,别无参考,引戴语作解说,是否贴切,亦难断言。晋代文学家陆机在他的《文赋》里有一联名句:“石韫玉而山辉,水怀珠而川媚。”蓝田,山名,在今陕西蓝田东南,是有名的产玉之地。此山为日光煦照,蕴藏其中的玉气(古人认为宝物都有一种一般目力所不能见的光气),冉冉上腾,但美玉的精气远察如在,近观却无,所以可望而不可置诸眉睫之下,—这代表了一种异常美好的理想景色,然而它是不能把握和无法亲近的。玉溪此处,正是在“韫玉山辉,怀珠川媚”的启示和联想下,用蓝田日暖给上句沧海月明作出了对仗,造成了异样鲜明强烈的对比。而就字面讲,蓝田对沧海,也是非常工整的,因为沧字本义是青色。玉溪在词藻上的考究,也可以看出他的才华和工力。
颈联两句所表现的,是阴阳冷暖、美玉明珠,境界虽殊,而怅恨则一。诗人对于这一高洁的感情,是爱慕的、执着的,然而又是不敢亵渎、哀思叹惋的。
尾联拢束全篇,明白提出“此情”二字,与开端的“华年”相为呼应,笔势未尝闪遁。诗句是说:如此情怀,岂待今朝回忆始感无穷怅恨,即在当时早已是令人不胜惘惘了—话是说的“岂待回忆”,意思正在:那么今朝追忆,其为怅恨,又当如何!诗人用两句话表出了几层曲折,而几层曲折又只是为了说明那种怅惘的苦痛心情。诗之所以为诗者在于此,玉溪诗之所以为玉溪诗者,尤在于此。
玉溪一生经历,有难言之痛,至苦之情,郁结中怀,发为诗句,幽伤要眇,往复低徊,感染于人者至深。他的一首送别诗中说:“瘐信生多感,杨朱死有情;弦危中妇瑟,甲冷想夫筝!”则筝瑟为曲,常系乎生死哀怨之深情苦意,可想而知。循此以求,如谓锦瑟之诗中有生离死别之恨,恐怕也不能说是全出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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