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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平凡的世界》中人物的悲剧命运
《平凡的世界》中路遥把国家大事、政治形势、家族矛盾、农民生活的艰辛、新一代的感情纠葛,以及黄土高原古朴的道德风尚、生活习俗都真实而细腻地描绘了出来,构成了一幅中国70年代中期至80年代中期农村生活的全景式画卷。下文就是小编收集的论《平凡的世界》中人物的悲剧命运,欢迎大家阅读学习。
论《平凡的世界》中人物的悲剧命运
路遥是当代文坛上一位重要的作家。他的一生是短暂的,仅仅活了四十二岁,但他却为世人留下了三百多万字的丰厚遗产。其中,《平凡的世界》获1991年第三届茅盾文学奖。路遥是一位用生命和良知进行创作的作家,他的小说大气磅礴,震撼人心。在他逝去多年以后,其作品仍越过纷繁喧嚷的时日,被众多的人所喜爱,尤其是许多青年人,至今仍把《平凡的世界》视为对自己人生影响最大的文学作品之一。
《平凡的世界》立足于特定的时间(1975——1985)和空间(陕北黄土高原),全景式地反映了这一时期陕北人民苦难的生存状态,以及他们如何从苦难中自我救赎、寻找生存之路。但是,在这部长篇小说中,悲剧色彩一直笼罩着这块苦难的大地。作品中的主人公一直在承受着来自生活道路方面和爱情方面的悲剧。可以说,路遥把他的悲剧理论真实含蓄地、毫不夸张地、一点一滴地渗透到这个叫做双水村村民的普通生活中来。作品中虽然没有“大江东去浪淘尽”的气势,但是却让读者能够感受到真实生活中真实的悲。究其原因,作品中的人物的悲剧命运是由社会、性格、宿命造成的。为什么作家路遥要给他笔下的人物赋予悲剧的命运呢?
一、人物悲剧命运的表现
作者一开始写到:“一九七五年二、三月间,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细蒙蒙的雨丝夹着一星半点的雪花,正纷纷淋淋地向大地飘洒着。时令已快到惊蛰,雪当然再不会存留,往往还没等落地,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黄土高原严寒而漫长的冬天看来就要过去,但那真正温暖的春天还远远没有到来。”作者突出了“一九七五年”这一期间,让读者从一开始就进入黄土高原“尚未解冻的冬季”,去感受严寒中弥漫着苦难的陕北大地,也预知了作品中人物特定的悲苦人生。
(一)生活以及人生道路的悲剧
作品中最先出场的是主人公孙少平。这是一个善良、能吃苦耐劳、而且面对困难时不服输的年轻人。然而生活是残酷的,小说中的主人公孙少平在校园中登场,随之而来的是等级森严的饭菜,在“欧洲”、“亚洲”和“非洲”这样的等级菜谱前,我们可以充分的感受到孙少平是挣扎在生存的边缘。但是,他又有着惊人的自尊与自强的融合,有着可爱的执拗和顽强的拼搏精神,不满足于立于黄土地上,所以尽管孙少平在辍学回来后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先生”,在失去这个职业后,他便来到城里,渴望呼吸城市的文明之风,渴望在更广阔的天地中展示自己,成就一番作为。他从来不鄙视自己的出身,他是农民的儿子,是在苦难和饥饿中长大的,他不怕艰难困苦的社会现实,求学期间饥饿时时折磨着他,褴褛的衣裳使他在女同学面前不体面,苦涩、凄楚,心中郁积着难以言表的悲愤,但是他挺过来了,以清醒的思考,以男子汉的豁达平静的接受这一切。“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要去城市闯荡人生,自觉地勇敢地挑战困难。他受过高中教育,可是他却不得不进煤矿,参加繁重的体力劳动。他不得不放下读书人的架子,去做社会最底层的工作,在那样的工作境遇下,他发奋汲取知识营养,可是直到全书的结局,他仍然回到了大牙湾煤矿。生活的压力使一个有志青年,甚至可以说是一个知识分子投入到社会大生产中,这不能不说是一出人生的悲剧。他是平凡世界中的精神斗士。无论我们的主人公多么努力地想摆脱这种境况,可是命运已定,他的悲剧命运由不得他去选择其他,只能选择维持自己最基本的生计。可以说,孙少平走过的路是布满荆棘的,一一数来,中学时只能啃着“非洲”黑面馍支撑学业,毕业后外出闯荡只能做小工,即便是招工入煤矿也是在恶劣环境下从事着高强度的体力活。这是生活所致,他的人生道路只能如此。
在本部作品中,受生活所迫,人生道路极其坎坷的当然并非孙少平一人,其兄孙少安所背负的苦难甚至要远大于他——至少孙少平还能在父兄的支持下完成高中学业,而孙少安从6岁便开始干农活,13岁辍学帮助父亲支撑起风雨飘摇的家,18岁凭借着“精明强悍和可怕的吃苦精神”被推选为生产队长,成为双水村的“能人”。正是在他的庇护下,弟弟和妹妹才得以完成学业,姐姐一家尚能够勉强度日。而弟弟孙少平之所以敢放心到外面闯世界,前提也是有哥哥在,他的后方就平安无事。孙少安不仅要与与生俱来的贫困搏斗,还要处处提防来自书记田福堂的算计。孙少安就是在来自家庭和政治的“双重压力”下顽强抗争,显示出强大的生命力。他不屈服于命运,虽然与土地相依,但却用自己的双手靠土地过上好日子,但最终生活还是无情地袭击了他。孙少安就是一个负重前行的跋涉者,一直把自己的人生价值实现于土地,依恋于土地,他的人生价值在土地上得到了某种程度的实现,可是他也失去了太多的东西,比如说爱情,生活给了他悲剧。
(二)爱情悲剧
爱情,这一美丽的词语,古往今来,有多少人为之迷醉,有多少诗词歌赋吟赏,却又怎么能咏尽人间瑰丽的爱情。爱情原本就如一位古书里走出来的少女,是诗意的,是浪漫的,是一株空谷幽兰,又是一枝眩目的火玫瑰。有位作家说:“没有爱情的生活,不是生活,而是活着。”它真实地点出了爱情在人生中的重要性。在《平凡的世界》里,作家对生活在陕北的农村和城市的男女爱情进行了细致动人的描写,在这个浪漫的、充满幻想的隐性角落里,作者依据人们实际的社会经济地位和微妙处境,以现实的笔调赋予美好爱情以悲剧的色彩。
在《平凡的世界》中,每段爱情几乎都历经波折,而最后成功者却无几,如孙少安与田润叶的爱情悲剧:孙少安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老老实实的农民,而田润叶却是一个吃公粮的小学教师,他们的出身不同,生活环境不同,使孙少安有一种本能的自卑心理。当善良的田润叶向他发出爱情信号是,他退缩了,难道他的内心没有激情?难道他不向往浪漫的爱情吗?不,当然不是,当得知田润叶的心意后,他也想到了“要是真的能和她一块生活一辈子,那他对自己的一生会多么满足啊!”但是现实中的孙少安却不得不拒绝了田润叶,他也感到自己对爱情的躲避态度是愚蠢而不近人情的,而且为相爱的人不能结合的不幸而感到悲怆、愤懑,但他又清楚地看到了青梅竹马的过去并不能清除他们之间的现实距离。经济条件、社会地位的巨大悬殊,像一道难以逾越的障碍横在他们面前。他们只能忍受彼此内心的痛苦,把对对方深深的留恋与怀念埋藏在心底。田润叶的爱情理想破灭了,最终以女性特有的坚韧和固执把这份爱情带到了她与李向前“门当户对”的婚姻悲剧中。
再来看看孙少平和田晓霞的爱情。孙少平是一个善于独立思考,有着高尚的精神追求,常常能够超越现实的苦难的人物形象。那个羞于排队拿黑馍的孙少平,不管在多么艰苦的环境中都能与苦难做斗争。他与田晓霞的相识、相知到相爱足以体现他对人生理想的追求。他与田晓霞的现实距离也很大,他是农民的儿子,而她是高干的女儿;他是一名普通的矿工,而她是有名的省报记者。地位、环境的悬殊使他也犹豫过,可最终他做出了他哥哥不敢做出的决定,他认定了自己的爱情。但命运并没有眷顾这对狂热相爱的年轻人,他们的爱情如昙花一现,就在他们的爱情走向成熟的时候,一场洪水夺走了田晓霞美丽的生命,这对孙少平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作品中这样写到:“他疯狂的奔过选煤楼,沿着铁路向东奔跑,他任凭雨水在头上脸上身上漫流,两条腿一直狂奔不已。”田晓霞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他们的爱情成了永远的悲剧。最终,孙少平与曾是矿工妻子的惠英走在了一起,从一定程度上来讲,这种背离初衷的选择,更多的是因为惠英那个失去男人的家需要他、依赖他,是出于一种相互的需求和他道义上的“报恩”式的婚姻基础,并非源于爱情。因此,婚后的孙少平能否幸福,还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在整部《平凡的世界》中,并不止这两对爱情悲剧,还有金波和异族姑娘的爱情悲剧;矿工与其妻子的婚姻悲剧等,他们都是平凡的世界中一对对平凡的男女,在平凡的世界中平静地生活,可残酷的现实却又总是让他们承受许许多多的苦难。莫言说:“人生的根本要义,我认为就是悲壮或凄婉的痛苦,大家都在痛苦中成长在痛苦中升华在痛苦中死亡。”可见,痛苦似乎要伴随人们的一生的,所以在这部作品中,人们的痛苦往往都是不可解脱的。
二、造成人物悲剧命运的原因
《平凡的世界》这部作品具有严峻、质朴、雄健和悲壮的特征,字里行间奔涌出深厚的历史感和强烈的悲怆意味,以及在此基础上凝聚起来的崇高和壮美。“路遥作为从农村走进城市的知识分子,他的生活道路具有普遍意义,他从这一特定的角度观察当时农民的性格心理及其历史命运,他的身上带着城市和农村两个文化层次的烙印。路遥的作品有一个主旋律,就是对农民的深挚理解,对他们生活状况的焦灼与痛苦,以及农村中小知识分子对于生活幸福的追求、人格解放的渴望和对于文明的接受和向往。”
(一)人物的悲剧是由社会造成的
随着城市和农村的发展,文明与落后就发生了严重的冲突,现代生活方式和古老生活方式也发生了冲突。贫困而又封闭的环境,促使像孙少安、孙少平兄弟这样的“不安分分子”试图去改变原来的生活。孙少安是一个很早就在岁月的煎熬中成熟的勤劳而倔强的农村少年,知识不多,但不保守,有创新精神,是家庭的一棵大树。生活上他是一个好把式,为了家人的幸福他默默地承受生活的重担;政治上,他是队长,努力使乡民们能够过上好日子。但是他却始终处于贫困、饥饿的困境中。孙少安的砖厂正常运营,蒸蒸日上时,村民都抢着跑着往里钻,希望它的好效益能给自己多带些钱财,可是当砖厂第一次面临巨大的挫折停产时,村民的心态立刻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各自只顾担心自己的工钱,风凉话接踵而来。这是一种社会的现状,贫苦的生活使然。
而孙少平是一个奋斗型的青年,面对家庭的贫困他无可奈何,学生时代食不果腹,揽工生活的颠沛流离,爱情泯灭时的悲痛欲绝,因工毁容后的埋头痛苦,他尝尽了生活的艰辛,饱受命运的苦难。他意欲在改革的浪潮中乘风破浪,在城市的喧哗中实现自己的理想,但是城市的文明却在一次又一次地打击他,使他离自己的理想越来越远。最终,这位有志青年还是回到了煤矿。这不能不说是社会的浪潮抛弃了他。
作者在《平凡的世界》中通过对孙少安兄弟生活描写,更加突出了中国农民的精神道德,不管是孙少安多么不满于农村的贫困,多么顽强地抗争上级的淫威,也不论孙少平多么想走出农村这块闭塞的土地,多么厌恶农民身上存在的愚昧落后的精神负担,但是他们都不能超越农村这个现实去空谈理想、追求、改革,他们也都不能摆脱祖祖辈辈所生活的农村给予他们的影响和控制。
(二)他们的悲剧也是由他们自身的性格造成的
路遥是个平凡的人,他笔下写的也都是平凡的人。他曾这样说:“我写这部小说的最基本的想法,就是写普通人,而写普通人就是通过最为普通的日常生活来体现。我是带着深挚的感情来写中国农民的,我觉得对他要先有深切的体验,才能理解他们,写好他们。”基于自己对生活的理解和对人物的设置,他不赞成按照作家自己的思维方式去发挥人物的性格,他主张应该按照人物本身的性格发展状态规律进行。
造成孙少安和田润叶的爱情悲剧结局,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各自生活的差距所导致的,孙少安这个人物本身性格上的妥协、保守、胆小等也是那场爱情悲剧产生的主要原因。有时候我们不能改变命运,却能决定自己。但是孙少安没有像他弟弟孙少平那样勇于追求自己灵魂里最真实的要求。
而田润叶也是个具有双重性格的人,一方面她敢于为了自己“纯真”、“自由”的爱情去表白去追求,我们可以感觉到她的执著、她的坚持、她的率真;但是另一方面,当孙少安选择了现实,娶回了山西姑娘后,她仍不愿意放弃自己的爱情,用沉默来代替悲伤。在与李向前的婚姻中,她坚持自己的童身,她的固执伤害了李向前,才导致了后来李向前残疾这样悲惨的结果。之后的一个大转折是她善良本性的一个表白,在李向前生活不能自理后,她主动担起照顾丈夫的责任,她给我们留下了一种缺憾的美。她想得到的得不到,意外的却拥有,她的性格决定了她会将自尊与自责融合在一起,就这样度过她的一生。
(三)他们的悲剧也带有很强的宿命色彩
在现实中,往往命运的控制使得人们不得不承受更多的苦难。所谓命运悲剧,可以理解为带有浓厚的左右人的命运,无处不在、扑朔迷离,难以捉摸也难以抗拒的一种强大的社会力量和自然力量对人的命运的一种控制。《平凡的世界》是以孙少安两兄弟的劳动学习、友谊爱情等两条大的线索展开的。
孙少安和田润叶的爱情悲剧是这部小说中的一个经典之处。孙少安出生在一个世世代代都是贫穷的农民的家庭里,他读书成绩优异,很有发展前途,但却辍学种田,供养父母兄妹。他深知自己作为长子应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他爱田润叶,但当他面临勇敢的田润叶对他的表白时,他犹豫不决了。他无法跨越与润叶家庭出身之间那条巨大的沟壑,他没有过多的浪漫主义精神,没有非分之想,以男子汉的果断做出了“宿命”的决定,他不抱怨命运,不悔恨自己的人生,把自己对润叶深深的爱意埋在心底了,采取了“逃避”的方法。润叶只有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我们在感慨命运如此不公时,也深深地体味到悲剧主人公人格中最有价值的东西。鲁迅先生曾说:“悲剧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在这部作品中,这种价值已经超越了我们单纯的审美理念,它是来自真实的生活,来自真实的灵魂。
孙少平,这个勇于和出身于高干家庭的田晓霞在一起的少年,也无法逃脱命运的安排。孙少平和田晓霞有着共同的文化素养、语言、爱好和兴趣,能心有灵犀相互沟通,所以他们的交往逾越了竖在他们自身地位的这一巨大的屏障,他们对人生有着共同的感受和理解,对事业都有一种献身的热情。然而,在世俗的眼光看来,在当时的社会条件下,一个高干和一名矿工的结合无异于天方夜谭,难以让人们从理性上认同。让田晓霞破除尘世的偏见,与少平结合,会使婚姻缺乏现实生活的依据而显得虚空。再从田晓霞的个性来看,她是不可能半途抛弃少平去寻找新的幸福的,而且她也不可能委曲求全接受高朗这个高干的求婚,否则的话也会丧失人物自身的光彩,所以路遥在现实主义的创作原则下,迫于无奈,安排她在抗洪前线采访时为救落水儿童而英勇献身。从而这个晶莹剔透的城市姑娘在读者心中也留下了永久的魅力,同时也为她和孙少平瑰丽的爱情增添了一份震撼人心的悲壮美。孙少安可以战胜苦难,可以战胜周围环境,可以战胜门第差距,甚至可以战胜自己,却唯独无法战胜命运,无法逃脱命运的安排。最后,少平与师傅的妻子结合了,一切都很平淡,没有轰轰烈烈,演绎了黄土地的悲欢离合。从而也在这些平平淡淡的爱情故事里,蕴涵着超越爱情自身意义的时代情绪和历史内涵,为我们诠释了黄土地的爱情悲剧。
应该说,这种悲剧给我们以审美感受,让我们惋惜震撼,他同时也体现了作者的审美理想。应该说,作者路遥不能承认前后两对门第差异很大的爱情,他把悲剧的价值与世俗的生活糅合到了一起,让读者跟随着作者的思想感情,让读者感受命运的控制。
三、作者塑造人物悲剧形象的原因
纵观整部作品,悲剧色彩始终贯穿着人物的始终。这应该说是路遥的悲剧意识始终在主宰着人物的命运。路遥的生命充满了苦难,他的创作可以说是他的写照和结晶。与苦难相伴,是路遥的命定。因为在他的作品里到处都充斥着悲剧的味道,这种悲剧意识为什么一直到缠绕着路遥?为什么伟大作家路遥会一直都有这种悲剧意识?我认为应该有很多方面的原因,可是主要的原因我却认为有两个:一是作家路遥的人生经历;二是作者崇高的艺术追求。
(一)贫苦的人生经历
研究路遥的一生,物质的缺乏一直伴随着他。路遥小的时候,家庭十分贫穷:十几口人,只有一床被子,缺衣少食,完全是“叫花子”的状态。七岁那年,亲生父母无奈地将他过继给了延川县的伯父,但伯父家也并不富裕。在伯父家,他在半饥饿的状态下勉强上完了小学。在六十年代的困难时期,他常常饿着肚子跑到荒野地里,在收获过了的土地上,寻觅被遗留下的粒粒玉米来充饥。整个初中三年,是
路遥人生中最困苦的三年。在学校,他吃的是最低等的饭菜:黑窝头、稀饭、酸菜,而这还是要好的同学凑钱给他买的。过早品尝到的艰辛给路遥带来了极大的精神创伤。路遥在他自己的一篇随笔中写到:“童年,不堪回首。贫穷饥饿,且又有一颗敏感自尊心。”“当七岁上父母养活不了你,一路讨饭把你送给别人,你平静的接受这个冷酷的现实,你独自的做人从这个时候就开始了。”路遥的童年和青年时期,饥饿、贫寒、卑微使他刻骨铭心,苦难对于他具有浓厚的宿命色彩,是命中注定的人生设计。
因而,路遥常常通过农村青年对城市文化的追求来写他们的进步与觉醒,表现农村的变化和发展,进而展示人们的生活道路和心灵历程,主人公的身上时时隐现着路遥的影子,既眷恋和深爱着那片土地和生活在那里的人们,又不愿意固守于斯,企图逃离,从而在心灵上又受着背叛的煎熬,这一点在《平凡的世界》中表现的淋漓尽致。
路遥特定的人生经历使他的小说弥漫着一种苦涩,总是营造出一种悲剧氛围,这也不难理解了。
(二)悲剧性的艺术追求
美国著名戏剧家尤金·奥尼尔说:“只有悲剧性才具有那种意义的美。而这美就是真理。悲剧性使生活和希望更有意义,最崇高的总是最具有悲剧性的。”可以说,在某种意义上,悲剧正是一种崇高,是崇高的集中形态。作为悲剧的艺术形式,它在读者中引起的审美感受是十分强烈的。它使人们在深深同情悲剧人物的遭遇时,能够加深人们对现实生活复杂性的认识。因此,作家路遥在创作作品时,把人物置于悲剧性的冲突之下,在一定程度上使主人公的高尚品质和崇高精神得到升华。“人生和历史的发展不是平坦向前的,社会上存在着复杂的、尖锐的矛盾,为了实现人类美好的理想,必须经过艰苦的、不懈的斗争,甚至需要做出牺牲。”悲剧主人公在矛盾冲突中表现出来的悲剧性和崇高性,可以引发人们深层次的思考,使读者受到鼓舞。
因此,作者在创作悲剧人物时,在一定程度上既体现了路遥的在美学方面的艺术追求,也使路遥能把自己对现实生活的独特思考和创作激情得到比较完美的艺术展现。
路遥的《平凡的世界》,使我们感到一颗流溢着真情的心灵的震颤与悸动。他笔下人物的劳动与爱情、挫折与追求、痛苦与快乐、日常生活与巨大的社会冲突纷繁地交织在一起。作品深刻地展示了普通人在大时代历史进程中所走过的艰难曲折的道路。在平凡的世界里,蒸腾着不平凡的真情:一群普通的人,演绎着悲壮的人生,虽然有太多的无奈与遗憾,但又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有血有肉。他们默默承受,不懈追求,用他们的倔强与拼搏,演奏着生命的交响乐。当我们在品味悲剧人物的悲剧命运时,也深深地感受到了路遥在整个作品中所赋予的悲剧意识。因此,这部作品使我们更加地了解了作家路遥——平凡与伟大相融合的路遥。
四、《平凡的世界》的人物赏析
1、田晓霞――男性的精神导师
田晓霞出身于一个干部家庭,殷实的家境使她不必像男主人公孙少平那样为温饱所困,更重要的是,在这样一个家庭的熏陶下,使她的思想境界和内在品质都远胜于同龄人。
如果我们仔细研读孙田两人初次见面的片段,会得出这样一个印象:此时的田晓霞自信、热情、主动,而孙少平在这样一个“又深又俊、穿戴漂亮的女同学”面前,变得像“农民一样笨拙”,两个人高下立现。尽管拥有超人的天赋和高洁的人格,但孙少平此时的智力和眼界均未完全开发,而使这块未经雕琢的璞玉绽放夺目光芒的,正是田晓霞。
田晓霞在高中时期已经是一个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了,“看问题往往和社会一般的看法不一样,甚至完全相反”,此时的孙少平“每次和她交谈,都能使自己的头脑多开一扇窗户”,孙少平已开始自觉接受田晓霞的指教,而田晓霞则慧眼独具地发现孙少平与众不同的“气质”,并有意识地加以引导。 毕业前孙、田二人一起吃饭,可以看到田晓霞对孙少平的指导成果。田晓霞担心孙少平毕业后回到农村,变成一个“满嘴说得都是吃,肩膀上搭着个褡裢,在石圪节街上瞅着买个便宜猪娃,为几根柴禾或者一颗鸡蛋,和邻居打得头破血流,牙也不刷,书都扯着糊了粮食囤”的人,话虽戏谑,但点出了孙少平将来的日子会多么艰难,以至于会完全消磨掉一个人的斗志。而孙少平的回答非常精彩:“……我现在特别想到一个更艰苦的地方去……我不是为了扬名天下或挖金子发财……我心里和身上攒着一种劲,希望自己扛着很重的东西,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不断头地走啊走……几年前,我没有这么些怪想法,但是我就是这样想的”。这段话,与其说是回答,不如说是宣言,他所谓的“怪想法”,正是即将喷薄而出的远大志向。这时我们都很清楚,孙少平已化蛹成蝶,迟早都要飞向更广阔的世界
2、孙少平形象分析
其一,从艺术源于生活的角度来看,孙少平的形象过于理想化。孙少平是由劳动和苦难滋养出来的,从一开始闯荡世界就表现出年青人少有的成熟。艺术构建中的孙少平所走的每一步都小心谨慎,他坚持认为人应捉住生命黄金段落中的一分一秒,而不管要付出怎么样的代价。所以作者对孙少平的人格进行了一定的提纯,并赋予了孙少平和自己同样的追求人生的境界,只是这是年轻的孙少平难以达到的高度。
其二,从人物塑造过程看,作者打磨的痕迹显而易见。把孙少平初涉社会的稚气人为地磨去了,这无疑是在打造一个无论肉体上还是精神上的铁人,因而过于理想。孙少平仅凭着一股意志在黄原城揽工接受苦难的磨练亦有“作者有意而为之”的意味。而对于孙少平所表现出来缺点,作者往往会忍不住为其辩护,表达自己的看法,无意中容易扼杀读者的审美意向。
其三,从美学的角度看,并不完全符合美学要求。美学意义上的人物灵魂的完美性,是指“人物的人性及其灵魂的无限丰富性,无比深刻性与不可重复的独特性”。作者侧重于塑造具有美好灵魂的人物形象,有意忽略人物内心的缺陷,所以人物形象有着雷同化和单向化的倾向,亦有着道德教化及思想较为保守的一面。总之,孙少平的形象并不符合美学意义上的完美性。
当然,我们力求全面、客观地把握世界,可最多也只能不断接近真理,而不能穷其真理。毋庸讳言,作为一个生于斯长于斯的中国人,归根结底最熟悉的也就是中国人。作家路遥最擅长的也只能是自己身边最熟悉的人和事。他描绘的虽是最为平常的生活,但能在平凡的日常生活中演出惊心动魄的故事,塑造出深入人心的典型形象。孙少平的形象,纯真、美好而崇高,没有被社会的不良风气所侵袭,也没有因命运的作弄而倒下。尽管当今很多人怀疑这种精神的存在,尽管放在现在社会中也不是很现实,但处于八、九十年代社会转型时期的路遥依然执着地相信,即使在动荡的岁月,这种美好与崇高,依然是人类生活的主流,他无悔地,忠贞不移地指导人们走向自己心中理想纯美的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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