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冀才经典散文

时间:2023-02-15 07:58:54 散文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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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冀才经典散文

  在学习、工作或生活中,大家或多或少都接触过散文吧?散文是一种抒发作者真情实感、写作方式灵活的记叙类文学体裁。为了帮助大家更好的了解散文,以下是小编收集整理的冯冀才经典散文,欢迎大家分享。

冯冀才经典散文

  冯骥才:世间最难读懂的书其实是人

  一个人就是一本书。

  读人,比读其它文字写就的书更难。我认认真真地读,读了大半辈子,至今还没有读懂这本“人之书”。

  有的人,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愿意把伞借给你,而下雨的时候,他却打着伞悄悄地走了。

  你读他时,千万别埋怨他

  因为他自己不愿意被雨淋着(况且是人家的雨伞),也不愿意分担别人的困难,你能说什么呢?还是自己常备一把伞吧。

  有的人,在你有权有势的时候,围着你团团转,而你离职了,或是无权无势了,他却躲得远远的。

  你读他时,千万要理解他

  因为他过去是为了某种需要而赞美你,现在你没有那种功力了,也就没有必要再为你吟唱赞美诗了。在此,你就需要静下心来,先反思一下自己过去是否太轻信别人呢?

  有的人,在面对你倾诉深情的时候,语言的表述像流淌一条清亮、甜美的大河,而在河床底下,却潜藏着一股污浊的暗流。

  你读他时,千万别憎恨他

  因为凡是以虚伪为假面来欺骗别人的人,人前人后活得也挺艰难,弄不好还会被同类的虚伪所惩罚,你应该体谅他的这种人生方式,等待他的人性回归和自省吧。

  有的人,在你辛勤播种的时候,他袖手旁观,而当你收获的时候,他却毫无愧色地以各种理由来分享你的果实。

  你读他时,千万别有反感

  因为有人肯于分享你丰收的甜蜜,不管他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理,都应该持欢迎的态度。你作出一点牺牲,却成全了一个人的业绩欲,慢慢地,会让他学会一些自尊和自爱。

  有的人,注重外表的修饰,且穿着显示出一种华贵,而内心深处却充满了空虚,充满了无知和愚昧。那种无文化的形态,常常不自觉地流露在他的言语行动中。

  你读他时,千万别鄙视他

  因为他不懂得服装是裁缝师制作的,仅仅是货币的标志,而人的知识、品德和气质,却是一个人的真正的人生价值。对于庸俗的人,你可以反观对照一下自己的行为。

  读别人,其实也是在读自己,读真、读善、读美的同时,也读道貌岸然背后的伪善,也读美丽背后的丑恶,也读微笑背后的狡诈。。。 。。。

  读人,最重要的是读懂怎样为人。

  读人,是为了要做一个真正的人。

  因此,读人时,要学会宽容,要学会大度,由此才能读到一些有益于自己的东西,才能读出高尚,才能读出欢乐,才能读出幸福。

  尽管我还没有读完这本“人之书”,但我会一直努力从各个方面去阅读。

  冯骥才《维也纳春天的三个画面》

  你一听到青春少女这几个字,是不是立刻想到纯洁、美丽、天真和朝气?如果是这样你就错了!你对青春的印象只是一种未做深入体验的大略的概念而已。青春,它是包含着不同阶段的异常丰富的生命过程。一个女孩子的十四岁、十六岁、十八岁——无论她外在的给人的感觉,还是内在的自我感觉,都决不相同;就像春天,它的三月、四月和五月是完全不同的三个画面。你能从自己对春天的记忆里找出三个画面吗?

  我有这三个画面。它不是来自我的故乡故土,而是在遥远的维也纳三次旅行中的画面定格,它们可绝非一般!在这个用音乐来召唤和描述春天的城市里,春天来得特别充分、特别细致、特别蓬勃、甚至特别震撼。我先说五月,再说三月,最后说四月,它们各有一次叫我的心灵感到过震动,并留下一个永远具有震撼力的画面。

  五月的维也纳,到处花团锦簇,春意正浓。我到城市远郊的山顶上游玩,当晚被山上热情的朋友留下,住在一间简朴的乡村木屋里,窗子也是厚厚的木板。睡觉前我故意不关严窗子,好闻到外边森林的气味,这样一整夜就像睡在大森林里。转天醒来时,屋内竟大亮,谁打开的窗子?正诧异着,忽见窗前一束艳红艳红的玫瑰。谁放在那里的?走过去一看,呀,我怔住了,原来夜间窗外新生的一枝缀满花朵的红玫瑰,趁我熟睡时,一点点将窗子顶开,伸进屋来!它沾满露水,喷溢浓香,光彩照人;它怕吵醒我,竟然悄无声息地又如此辉煌地进来了!你说,世界上还有哪一个春天的画面更能如此震动人心?

  那么,三月的维也纳呢?

  这季节的维也纳一片空?。阳光还没有除净残雪,绿色显得分外吝啬。我在多瑙河边散步,从河口那边吹来的凉滋滋的风,偶尔会感到一点春的气息。此时的季节,就凭着这些许的春的泄露,给人以无限期望。我无意中扭头一瞥,看见了一个无论多么富于想象力的人也难以想象得出的画面——

  几个姑娘站在岸边,她们正在一齐向着河口那边伸长脖颈,眯缝着眼,撅着芬芳的小嘴,亲吻着从河面上吹来的捎来春天的风!她们做得那么投入、倾心、陶醉、神圣;风把她们的头发、围巾和长长衣裙吹向斜后方,波浪似的飘动着。远看就像一件伟大的雕塑。这简直就是那些为人们带来春天的仙女们啊!谁能想到用心灵的吻去迎接春天?你说,还有哪个春天的画面,比这更迷人、更诗意、更浪漫、更震撼?

  我心中的画廊里,已经挂着维也纳三月和五月两幅春天的图画。这次恰好在四月里再次访维也纳,我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属于四月这季节的同样强烈动人的春天杰作。

  开头几天,四月的维也纳真令我失望。此时的春天似乎只是绿色连着绿色。大片大片的草地上,没有五月那无所不在的明媚的小花。没有花的绿地是寂寞的。我对驾着车一同外出的留学生小吕说:

  "四月的维也纳可真乏味!绿色到处泛滥,见不到花儿,下次再来非躲开四月不可!"

  小吕听了,就把车子停住,叫我下车,把我领到路边一片非常开阔的草地上,然后让我蹲下来扒开草好好看看。我用手拨开草一看,大吃一惊:原来青草下边藏了满满一层花儿,白的、黄的、紫的;纯洁、娇小、鲜亮;这么多、这么密、这么辽阔!它们比青草只矮几厘米,躲在草下边,好像只要一努劲,就会齐刷刷地全冒出来……

  "得要多少天才能冒出来?"我问。

  "也许过几天,也许就在明天。"小吕笑道,"四月的维也纳可说不准,一天换一个样儿。"

  可是,当夜冷风冷雨,接连几天时下时停,太阳一直没露面儿。我很快就要离开这里去意大利了,便对小吕说:

  "这次看不到草地上那些花儿了,真有点遗憾呢,我想它们刚冒出来时肯定很壮观。"

  小吕驾着车没说话,大概也有些怏怏然吧。外边毛毛雨点把车窗遮得像拉了一道纱帘。可车子开出去十几分钟,小吕忽对我说:"你看窗外——"隔过雨窗,看不清外边,但窗外的颜色明显地变了:白色、黄色、紫色,在窗上流动。小吕停了车,手伸过来,一推我这边的车门,未等我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便说:

  "去看吧——你的花!"

  迎着细密地、凉凉地吹在我脸上的雨点,我看到的竟是一片花的原野。这正是前几天那片千千万万朵花儿藏身的草地,此刻一下子全冒出来,顿时改天换地,整个世界铺满全新的色彩。虽然远处大片大片的花已经与蒙蒙细雨融在一起,低头却能清晰看到每一朵小花,在冷雨中都像英雄那样傲然挺立,明亮夺目,神气十足。我惊奇地想:它们为什么不是在温暖的阳光下冒出来,偏偏在冷风冷雨中拔地而起?小小的花居然有此气魄!四月的维也纳忽然叫我明白了生命的意味是什么?是——勇气!

  这两个普通又非凡的字眼,又一次叫我怦然感到心头一震。这一震,便使眼前的景象定格,成为四月春天独有的壮丽的图画,并终于被我找到了。

  拥有了这三幅画面,我自信拥有了春天,也懂得了春天。

  冯骥才《永恒的敌人》

  ——古埃及文化随想

  我面对着雄伟浩瀚、不可思议的金字塔,心里的问号不是这二百三十万块巨石怎样堆砌上去的,也没有想到天外来客,而是奇怪这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建筑竟是一座坟墓!

  当代人的生命观变得似乎豁达了。他们在遗嘱中表明,死后要将骨灰扬弃到山川湖海,或者做一次植树葬,将属于自己最后的生命物质,变为一丛鲜亮的绿色奉献给永别的世界。当天文学家的望远镜把一个个被神话包裹的星球看得清清楚楚,古远天国的梦便让位于世人的现实享受。人们愈来愈把生命看做一个短暂的兴灭过程。于是,物质化的享乐主义便成了一种新宗教。与其空空地企望再生,不如尽享此生此世的饮食男女。谁还会巴望死亡的后边出现奇迹?坟墓仅仅是一个句号而已。人类永远不会再造一个金字塔吧。

  但是,不论你是一个怎样坚定的享乐主义者,抑或一个无神论者和唯物主义者,当你仰望那顶端参与着天空活动的、石山一般的金字塔时,你还是被他们建造的这座人类史上最大的坟墓所震撼——不仅由于那种精神的庄严,那种信仰的单纯,更重要的是那种神话一般死的概念和对死的无比神圣的态度与方式。

  古埃及把死当做由此生度到来世的桥梁,或是一条神秘的通道。不要责怪古埃及人的幼稚与荒唐,在旷远的四千五百年前,谁会告诉他们生命真正的含义?再说,谁又能告诉我们四千五百年后,人类将怎样发现并重新解释生与死的关系,是不是依旧把它们作为悲剧性的对立?是不是反而会回到古埃及永生的快乐天国中去?

  空气燃烧时,原来火焰是透明的。我整个身体就在这晃动的火焰里灼烤,大太阳通过沙漠向我传达了它的凛然之威;尽管戴着深色墨镜,强光照耀下的石山沙海依然白得扎眼;我身上背着的矿泉瓶里的水已经热得冒泡儿了,奇怪的是,瓶盖拧得很严,怎么会蒸发掉半瓶?尽管如此,我来意无悔,踩着火烫的沙砾,一步步走进埋葬着数千年前六十四个法老的国王谷。

  钻进一个个长长的墓道,深入四壁皆画及象形文字的墓室,才明白古埃及人对死亡的顶礼膜拜和无限崇仰;一切世间梦想都在这里可闻可见,一切神明都在这里迷人地出现。人类艺术的最初时期总与理想相伴,而古埃及的理想则更多依存于死亡。古埃及的艺术也无处不与死亡密切相关。他们的艺术不是张扬生的辉煌,而是渲染死的不朽。一时你却弄不清他们赞美还是恐惧死亡?

  他们相信只要保存遗体的完好,死者便依然如同在世那样生活,甚至再生。木乃伊防腐技术的成功,便是这种信念使然。沉重的石棺、甬道中防盗的陷阱、假门和迷宫般的结构,都是为遗体——这生命载体完美无缺地永世长存。按照古埃及人的说法,世间的住宅不过是旅店,坟墓才是永久的居室;金字塔的庞大与坚固正是为了把这种奇想变成惊人的现实。至于陪葬的享乐器具和金银财宝,无非使法老们死后的生活一如在世。那么这一切到底是为了装饰着死,还是创造一种人间从未发生过的奇迹——再生和永生?

  即使是远古人,面对着呼吸停止、身躯僵硬的可怕的尸体,都会感到生死分明。但是在思想方法上,他们还是要极力模糊生死之间的界限。古埃及把法老看做在世的神,混淆了人与神的概念;中国人则在人与神之间别开生面地创造一个仙。仙是半神半人,亦人亦神。在中国人的词典里,既有仙人,也有神仙。人是有限的,必死无疑;神是无限的,长生不死。模糊了神与人、生与死的界限,也就逾越死亡,进入永生。

  永生,就是生命之永恒。这是整个人类与生俱来最本能、也最壮丽的向往。

  从南美热带雨林中玛雅人建造的平顶金字塔、到中国西安那些匪夷莫思的浩荡的皇家陵墓、再到迈锡尼豪华绝世的墓室,我们发现人类这样做从来不只是祭奠亡灵,高唱哀歌,而是透过这死的灭绝向永生发出竭尽全力的呼唤。

  死的反面是生,死的正面也是生。

  远古人的陵墓都是用石头造的。石头坚固,能够耐久,也象征永存。然而四千五百年过去了,阿布辛比勒宏伟的神像已被风沙倾覆;尼罗河两岸大大小小几乎所有的金字塔,都被窃贼掏空。曾经秘密地深藏在国王谷荒山里的法老墓,除去幸存的阿蒙墓外,一个个全被盗掘得一无所有。没有一个木乃伊复活过来,却有数不尽的木乃伊成为古董贩子们手里发财的王牌。不用说木乃伊终会腐烂,古埃及人决不会想到,到头来那些建造坟墓的石头也会朽烂。在毒日当头的肆虐下,国王谷的石山已经退化成橙黄色的茫茫沙丘;金字塔上的石头一块块往下滚落;斯芬克斯被风化得面目全非,眼看要复原成未雕刻时那块顽石。如果这些石头没有古埃及人的人文痕迹,我们不会知道石头竟然也熬不过几千年。这叫我想起中国人的一句成语:海枯石烂。站在今天回过头去,古埃及人那永生的信念,早已成为人类童年的一厢情愿的痴想。

  世界上最古老的神庙——卢克索神庙和卡纳克神庙,已经坍塌成一片倾毁的巨石。在卢克索神庙的西墙外,兀自竖立一双用淡红色花岗岩雕成的极大的脚,膝盖以上是齐刷刷的断痕,巨大的石人已经不见了。他在哪里,谁人知晓?这样一个坚不可摧的巨像,究竟什么力量能击毁并把它消匿于无?而躺在开罗附近孟斐斯村地上的拉美西斯二世的几十米的石像,却独独失去双脚。他那无以伦比的巨脚呢?我盯着拉美西斯二世比一间屋子还大的修长光洁的脸,等待回答。他却毫无表情,只有一种木讷和茫然,因为他失去的有比这双脚更致命的东西便是:永恒。

  永恒的敌人是什么?它并不是摧残、破坏、寇乱、窃盗、消磨、腐烂、散失和死亡。永恒的敌人是时间。当然,永恒的载体也是时间,可是时间不会无止无休地载运任何事物。时间的来去全是空的。在它的车厢里,上上下下都是一时的光彩和瞬息的强大。时间不会把任何事物变得永恒不灭,只能把一切都变得愈来愈短暂有限和微不足道。可是古埃及人早早就知道怎样对抗这有限和短暂了。

  当我再次面对着吉萨大金字塔,我更强烈地被它所震撼。我明白了,这埋葬法老的人类最伟大的建筑,并非死亡象征,乃是生之崇拜,生之渴望,生之欲求。

  金字塔是全人类的最神圣的生命图腾!

  想到这里,我们真是充满了激情。也许现代人过于自信现阶段的科学对生命那种单一的物质化的解释,才导致人们沉溺于浮光掠影般的现实享乐。有时,我们往往不如远古的人,虽然愚顽,却凭直觉,直率又固执地表现生命最本能的欲望。一切生命的本质,都是顽强追求存在,以及永存。艺术家终生锲而不舍的追求,不正是为了他所创造的艺术生命传之久长吗?由于人类知道死亡的不可抗拒,才把一切力量都最大极限地集中在死亡上。只有穿过死亡,才能永生。那么人类所需要的,不仅是能力和智慧,更是燃烧着的精神与无比瑰丽的想象!仰望着金字塔尖头脱落而光秃秃的顶部,我被深深感动着。古埃及人虽然没有跨过死亡,没有使木乃伊再生,但他们的精神已然超越了过去。

  永恒没有终极,只有它灿烂和轰鸣着的过程。

  正是由于人类一直与自己的局限斗争,它才充满活力和不断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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