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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有条美丽的河散文
沿着湘江上溯,进入永兴县境内时,这段河流因了永兴县古称便县而有了另一个名称——便江。其上连东江,下接耒水,通湘江,达洞庭,是湖湘大地母亲河湘江的主要支流。据史志记载,唐朝的张九龄、韩愈、刘禹锡,宋朝的秦观、岳飞等都曾舟行经过便江。明代旅行家徐霞客在他的《楚游日志》中,更是对便江丹崖绝壁茂林修竹的旖旎风光以及苏耽成仙的美丽传说作了详细的描述。
我第一次见到便江,是来永兴县城参加高考,当公共汽车途经永兴大桥时,我生平第一次看到了这么宽的河流,激动得探首窗外眺望,并第一次看到了在河面上往来行驶的木船。两年后,我中专毕业分配到永兴县城的一家工厂工作,从此20多年居住在便江河畔,与便江朝夕相处,喝着便江的水成家立业生儿育女。便江的水已经融入我的血液,融入我的生命,她的每一点变迁,都深深地印刻在我的心里。
县城四面环山,便江穿城而过。我所在工厂的门口就是便江,那个时候,便江从上游峡谷里流来,陡然开阔,像一条碧绿的缎子缓缓向下游流去,两岸树木挺拔,郁郁苍苍。对岸的河边,更有几棵高大入云的银杏树,树干笔立,需数人方能合抱,枝叶如云如盖,掩映着黑瓦的村庄和碧绿的田畴。江面上,时有机动木船和宽大的木筏上溯或下行,常可见到三两条捕鱼的小舟,船舷上各站几只黑色的大鸬鹚,在渔夫的驱使下,不时扑入水中,须臾含着鱼儿从水面冒出来,高仰着头游向小舟。河中央有几个长洲,洲上草木繁茂,晴朗的夏日周末,我们常走下土堤,涉水来到小洲上玩耍,或者在洲边的水草里徒手摸鱼捡螺,所获颇丰。
不几年,上游的峡谷处建了一座水电站,拦腰把便江截断,上游水位抬高了十余米,往来的舟船木筏日渐稀少,以至于无。
以后,县城成立经济技术开发区,开发的地段就在便江南岸,我也跨过便江,从原来的工厂调入开发区从事工程技术工作。随着开发热潮的兴起,两岸开始大兴土木,江岸原生态的树木几乎砍伐殆尽,土质江堤也成了壁立的石砌河岸,将人与江人为隔断开来。岸边青砖黑瓦的临江小楼和村庄纷纷拆迁,田畴变成了水泥公路和高楼。建筑沙石的紧俏,附近农民感觉到了商机,纷纷购买采沙船,加入到便江无序采沙的行列。有好几年,便江河里停满了巨大的挖沙船和运沙船,一个个千百年来形成的沙洲全部消失了,河底被挖得千疮百孔,每年都有无辜的生命在游泳时被采沙形成的巨大暗坑所吞噬。
河流的水质也在不断恶化,原先碧如锦缎的流水不见了,整日混混浊浊,自来水的取水泵站也一搬再搬,从原来的沙洲附近,搬到了水电站大坝的上游远处。
便江旅游开发和农家乐建设方兴未艾,工业项目投资加快,而这一切都是围绕着这条母亲河。若干年后,当人们都在感叹经济飞速发展,城市扩容突飞猛进时,也已经分明感觉到便江两岸乌黑的下水口子多了,电站大坝时常放下来的垃圾铺满整个江面,令人触目惊心。便江上游的龙山湖农家乐因为沿湖密密麻麻的饭馆酒店,昔日碧透的湖水已经发黑发臭,浮满了层层叠叠的水葫芦。当有一天,我从电视和报纸上看到,湘江因严重缺水,需要便江上游的东江水库放水应急,以解沿岸城市干渴,我感到了震惊。这一切的变化,才不过短短的二十来年啊!
这些令人心悸的变化在拷问着每一个人,在经济发展和保护环境面前,我们究竟该选择孰轻孰重?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亡羊补牢,犹未为晚。近年来,便江的治理取得了明显的成效,沿江两岸的污染企业纷纷关停整顿,各种污水和废物处理工程在不断建设和投入。两岸绿树纷披,江面碧波荡漾,山城美丽如画。
如今,我在浙江沿海工作。当我在义乌、东阳、浦江、绍兴、宁波、温州等许多经济发达的城市工作生活或路过时,看到一条条河流因严重的工业污染而污浊不堪,我不禁庆幸我家乡的便江依然碧波荡漾。每次回到家乡,漫步在便江河畔,杨柳依依,山清水秀,空气清新,一种别样的宁静与祥和顿时涌上心头。
愿我记忆中这条美丽的便江河,永远碧波荡漾,,长流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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