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是一场雪散文

时间:2024-09-16 04:15:32 散文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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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是一场雪散文

  窗外雪花依旧飞舞,没有一丝的声息。一切都在初冬的寒风里萧瑟着。

流年是一场雪散文

  站立窗前,任思绪无边无际地蔓延,这一刻,只有漫天飞舞的雪花陪我默默地流泪。我知道,泪是心头的血,只有被伤了,才会喷涌而出。

  雪是孤独的、冰凉的,一如我的心,再也找不回往日的激情澎湃,静染时光的沙漏,给清瘦的时光染上太多的无奈和沧桑。

  曾记得年少时,父母辛苦打理家境,而我与姐姐妹妹只知道疯玩,新年还未到来,我们每个人的足尖早已裸露在鞋外面,而母亲除了劳作就是接手无边无际的缝纫工的活计,为的是为家里多赚一些口粮钱,父亲除了上班还是上班。照顾我们生活的任务常常由大姨来分担,日积月累,大姨成了我们的依靠,我们过年的新鞋,绣花肚兜儿,棉衣棉裤等等都是大姨在灯下一针一线地为我们缝制。而我就出生在最困难的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末,听父母亲说我出生时正逢家里日子艰难,险些将我送给大姨养活,后来由于父亲的坚持才没有成为事实。为此,我在大姨眼中更多了一个女儿的身份。

  那个年代,母亲除了生产队挣工分别无选择,闲时帮邻居缝制衣服是挣不到钱的,只能给些工分了事。这样一来,直接造成家里粮食短缺,糊口都成问题。父亲一人在供销社忙碌一年,除过给爷爷奶奶养老,所剩无几。家里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幸亏大姨和姨父利用山里的边角梁茆种植一些杂粮接济我们,闲时砍一些柴火堆起来,等到秋后,父亲再借别人家的架子车去塬边拉回家用。我清楚记得有一年学校放秋假,父亲用自行车带着我从县城出发沿着山路颠簸到大姨家所在的九龙川塬畔去往回拉柴火的情景。那天下午,当我们赶到塬畔时,大姨和姨夫已将柴火一担一担地挑上塬等候我和父亲,大姨怀里还给我揣着热乎乎的窝头,手里提着一窝新分出的蜜蜂(那是姨父家的宝贝,一家人的零花钱都靠那些勤劳的蜜蜂提供,而我又特别喜欢吃蜂蜜,大姨就说服姨夫为我分了一小窝。后来,这些蜜蜂陪伴我和妹妹很长时间,我们的童年也因此而甜蜜)而年少不懂事的我除了吃之外,仅仅能帮着他们看车子与柴火,好不容易等哥哥从家里拉来架子车,等柴火装上车时天边只留一抹落日余晖,大姨将我抱上装着柴火的架子车,让我陪伴熟睡的蜜蜂与父亲哥哥踏上归途。我不知道大姨与姨夫是如何摸黑回家的,只记得等我醒来时我已睡在滚烫的大炕上,还有那窝嗡嗡唱歌的蜜蜂……

  大姨一生只有两个孩子,表哥很早就去了青海当工人,家里就只有大姨,姨夫和表嫂过日子,除了生产队忙碌之外,大姨的闲余时间不是在山里砍柴,就是在灯下做针线活儿,后来有了孙子孙女就更忙碌了,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而我和姐姐妹妹们也在大姨和母亲的庇护与忙碌中长大。表姐远嫁他乡,一年难得团圆几次,大姨的日子依旧沉浸在忙碌中。而从青海调回内地的表哥在包产到户那年,将表嫂以及孩子们带到了城里,大山深处的大姨也两鬓斑白,步入暮年,每天还是和姨夫一起耕种田地,养鸡养猪,栽树种菜,为城里的孙子孙女提供者最新鲜的农产品。但她从来不向表哥伸手,自己的零花钱都是她上山打酸枣,摘槐花,捉蝎子卖钱而得。我曾经问过她:辛苦一辈子了,到老来也该享享清福了。对此大姨一笑:人老了嘴没老,要吃要穿就得靠自己,儿孙的钱是水上漂,有时抓不住。

  最揪心的是大姨老年丧女。远嫁他乡的表姐一生日子过的紧巴,表姐夫又老实,家里内内外外全靠表姐一人操劳,辛苦养育大儿女们,也都各自成家立业,但娶过门的儿媳妇比较刻薄懒散,儿子又护着媳妇,对此表姐心里窝着一肚子火。导致矛盾终于在一个秋天爆发,表姐受不了儿媳妇的言语侮辱而自寻归路,一根绳子结束了自己的性命。这对大姨来说是最致命的打击,让风烛残年的她心里蒙了一层阴影与凄苦。而我又常年打工在外,难得回家一趟,也谈不上对她暮年有什么照料。

  姨夫由于年轻时劳累过度,到老来一身病痛,早早地抛下大姨就去了那个世界。孤苦伶仃的大姨无奈之中搬到了城里和表哥一家居住,本来以为大姨可以安享晚年了,却因为大姨不适应城里的生活习惯与节奏而逆转,大姨搬出了舒适的楼房,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表哥用来堆放杂物的小房中,依旧过着自给自足的简单日子。

  岁月是一把无情的剑,它无情地雕刻着时光,也雕刻着一个人的灵魂,不知是城里的月光照不亮人的灵魂,还是人性在岁月中被腐蚀,就在这个冬天来临之时,大姨带着对丈夫和女儿的思念之痛去了,她没有点燃过冬的炉火,也没有留下一句话,她唯一引以自豪的是给儿孙省下了一笔烤火费,干干净净地,悄无声息地走向了人生终点。那一夜,天空飘着鹅毛大雪,我想:大概是姨夫和表姐太寂寞,亦或是他们不忍再看大姨一个人孤零零地守望家乡的月光,才接她去那边团圆的吧。

  而我在得知大姨去世的消息时,第一反应是,我亲爱的姨妈,走快点吧,天国没有眼泪,也没有寒冷的冬天,那里没有城市和乡村的区别,我的姨妈,在那边,您该歇歇了。

  窗外的雪依旧在下,纷纷扬扬,飘飘洒洒,犹如敦煌壁画里的飞天,弹着琴弦,抛洒着满天花雨,不知哪一朵是我思念的泪花,它会飘向天国吗?此刻,我只想托雪花捎给大姨一句话:妈妈,下雪了,抱抱我吧。我是你翼下的那只小蜜蜂,没有你的怀抱,我会被风雪绞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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