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里墙外散文

墙里墙外散文

　　刚到北京的时候，曾经住在房东大婶家。

　　房东大婶五十多岁，胖胖的，大嗓门。说话爽快，从不拖泥带水。脾气好，为人也爽直，我们都叫她胖大婶。

　　胖大婶有一前一后两座庭院，前院是新房子，她和家人住。但门朝后开，方便进出后院。后院是老房子四合院，全部出租，住着大约十多户房客。

　　胖大婶的老公是开出租车的，我们都叫他大叔。那是一个长得很有魅力的中年男人，修直的身材，轮廓分明的脸，挺拔的鼻梁，深沉的眼晴。时常穿一件很干净的格子衬衫束在西裤内。他虽然五十多岁了，仍然给人一种酷酷的形象，感觉他不是一个出租车司机，倒更像一个公司里的老总。

　　四合院里住的大都是只在家带小孩而没有工作的年青女人，平日里就抱着孩子聚在一块儿打麻将。每天胖大婶也过来凑热闹，她只有一个女儿正读大四，除了节假日才回家。而大叔也早出晚归，能感觉到胖大婶一个人很无聊，她一天到晚呆在四合院里和年青女人们打麻将、聊天，而不愿回她自己住的前院。

　　年青女人们暗地里会聊一些胖大婶的私事，有她们听周围邻居讲的也有听胖大婶自己亲口说的。于是我知道了胖大婶的一些家务事。

　　胖大婶和大叔完全是受家人强迫而成婚的，当时大叔没有看上胖大婶，他一点也不喜欢她，他们之间更不用谈论爱情了。结婚刚一载大叔就想和胖大婶离婚，碍于老人的阻拦没有离成，后来有了女儿，就更难说离了。他们没有共同语言，大叔变得很沉默，一天到晚的不说话。都说没有爱情的婚姻，时间久了感情是会慢慢培养起来的。但是胖大婶和大叔结婚快三十年了，他们之间依然没有感情可言。

　　每天晚上，大叔开着出租车回来了。听到车的喇叭响，我们看到胖大婶就会赶紧小跑着去给大叔开门，然后透过透明的玻璃后窗会看到胖大婶给他盛好饭菜端上桌子。但很快胖大婶就走出来了。

　　“我们不说话，”胖大婶说，“他从来不搭理我。”胖大婶是个有点事情憋不住的人，她忍不住对我们讲。“你们一直这样吗？”住四合院的小董问她。“快三十年了，我们在一起说的话没有别人家两口子一星期说的话多。”胖大婶幽怨的叹了一口气。

　　胖大婶说他挣了钱除了留够自己花的会全数给她，她会做好了饭等着他，但他们不在一起吃，也不说话。也不住在一个屋。二十几年了一直这样过着。开始他要给她离婚她不离，为了女儿，她不想拆散这个家。她想着等女儿大了，她就主动和他离。可是女儿大了，她也老了，她突然好害怕，老了的她如果离了婚又该到哪里去？

　　直性子的胖大婶一直毫不遮掩的诉说着她的事，就像在讲一个很平常的故事。从她已经长满皱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悲喜，她好像已经习惯了。

　　每天，胖大婶就这样一个人从后院到前院，从前院到后院的度过她的一天。但她在前院的时间没有在后院的多。我想，如果后院没有这些女房客们，她该是怎样的孤独啊！

　　她应该很寂寞。

　　一年后，离开那个四合院的时候，胖大婶就站在门口用依然爽快的声音对我说，“安，以后过来玩啊！”我说：“大婶，有时间我会过来看您的！”我走了，走了不远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看见胖大婶还站在那儿望着，她又冲我摆了摆手。我突然心底很难过，感觉胖大婶好孤单好可怜，作为一个女人，就这样被不幸婚姻埋葬了一辈子的幸福。

　　十年前，我曾经读过一篇作品《墙里墙外》，写的就是一对没有感情的夫妻，他们一辈子分居，一人住一个屋，中间只隔着一堵墙。一到吃饭的时候，女人就敲几下墙，男人听到了就出来吃饭。

　　墙里墙外，可怜的男人女人。愿所有的人都不要过这样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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