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国风·周南·卷耳

时间:2023-04-15 14:22:55 诗经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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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国风·周南·卷耳

  卷耳

诗经·国风·周南·卷耳

  朝代:先秦

  作者:佚名

  原文:

  cǎicǎijuǎněr,bùyínɡqǐnɡkuānɡ.

  采 采 卷 耳,不盈 顷 筐 .

  jiēwǒhuáirén,zhìbǐzhōuhánɡ.

  嗟 我怀 人 ,置 彼周 行 .

  zhìbǐcuīwéi,wǒmǎhuītuí.

  陟 彼崔 嵬 ,我马 .

  wǒɡūzhuóbǐjīnléi,wéiyǐbùyǒnɡhuái.

  我姑酌 彼金 ,维 以不永 怀 .

  zhìbǐɡāoɡānɡ,wǒmǎxuánhuánɡ.

  陟 彼高 冈 ,我马玄 黄 .

  wǒɡūzhuóbǐsìɡōnɡ,wéiyǐbùyǒnɡshānɡ.

  我姑酌 彼 ,维 以不永 伤 .

  zhìbǐzūyǐ,wǒmǎtúyǐ,

  陟 彼矣,我马矣,

  wǒpúpūyǐ,yúnhéxūyǐ.

  我仆矣,云 何吁矣.

  译文

  采了又采卷耳菜,采来采去不满筐。

  叹息想念远行人,竹筐放在大路旁。

  登上高高的石山,我的马儿已困倦。

  我且斟满铜酒杯,让我不再长思念。

  登上高高的山岗,我的马儿多踉跄。

  我且斟满斗酒杯,但愿从此不忧伤。

  登上高高的山头,我的马儿已难行。

  我的仆人疲困不堪了,多么忧伤啊。

  注释

  (1)采采两句:采采,不断的采;另一说,采采,茂盛貌。卷耳,即苓耳。形如鼠耳,叶青白色,白华细茎,生。可食,但滑而少味。盈,满。顷筐,浅筐。这两句说,虽不断地采着卷耳,但仍不能采满一浅筐;以形容其忧思之深。

  (2),同“置”。周行,周的行列。行,疑指军行。这句说,我所怀念的人,被置于周的军队中。一说,周行,大路;彼,指顷筐;彼周行,把顷筐放在大路边。

  (3)陟,攀登。崔嵬,《毛传》说是覆盖着石子的土山。《尔雅》则说是覆盖着泥土的石山。

  (4)我,妇人相像中的丈夫自我。(huītuí),马疲劳生病。

  (5)姑,姑且。金(lei,二声),青铜酒器,比酒尊大;是青铜时代贵族所用的器物。又,《说文》引此句作“我沽酌彼金”,则为满酌金之意。同书:“秦人以市买多得为沽。”

  (6)永,长久。怀,思念。这句写征人藉饮酒来排除自己对家里的怀念。

  (7)玄黄,疾病的通称。

  (8)(si,四声)(gong,一声),牛角制成的洒器。,类似犀牛的野牛,一角,青色。

  (9)永伤,犹永怀。伤亦思之意。

  (10)(ju,一声),《毛传》说是覆盖着泥土的石山,《尔雅》说是覆盖着石子的土山。

  (11)(tu,二声),病。此处作动词用,为患病之意。

  (12)(pu,一声),疲困不堪。

  (13)云何吁(xu,一声)矣,多么忧伤。云,语词。吁,忧。

  赏

  《卷耳》是一篇抒写怀人情感的名作。其佳妙处尤其表现在它匠心独运的篇章结构上。旧说如“后妃怀文王”、“文王怀贤”、“妻子怀念征夫”、“征夫怀念妻子”诸说,都把诗中的怀人情感解释为单向的;另外,日本的青木正儿和我国的《诗经》专家孙作云还提出过《卷耳》是由两首残简的诗合为一诗的看法。这些看法反映出对《卷耳》篇章佳妙布局认识不足的缺陷。

  《卷耳》四章,第一章是以思念征夫的妇女的口吻来写的;后三章则是以思家念归的备受旅途辛劳的男子的口吻来写的。犹如一场表演着的戏剧,男女主人公各自的内心独白在同一场景同一时段中展开。诗人坚决地隐去了“女曰”、“士曰”一类的提示词,让戏剧冲突表现得更为强烈,让男女主人公“思怀”的内心感受交融合一。首章女子的独白呼唤着远行的男子,“不盈顷筐”的卷耳被弃在“周行”——通向远方的大路的一旁。顺着女子的呼唤,备受辛苦的男子满怀愁思地出现;对应着“周行”,他正行进在崔嵬的山间。一、二两章的句式结构也因此呈现着明显的对比和反差。第三章是对第二章的复沓,带有变化的复沓是《诗经》中最常见的章法结构特征,这种复沓可以想象为是一种合唱或重唱,它强有力地增加了抒情的效果,开拓补充了意境,稳定地再现了音乐的主题旋律。第四章从内容分仍是男子口吻,但与二、三章相差很大。我把这类《诗经》中经常用的手法称为单行章断,比如《召南·采》、《行露》,《周南·葛覃》、《汉广》、《汝坟》等诗中都有此类手法。这类手法是合唱形式的遗存,可以想像这是幕后回荡的男声合唱。其作用是渲染烘托诗篇的气氛,增强表演的效果。

  《卷耳》的语言是优美自然的。诗人能够熟练地运用当时的民谣套语。《周易·归妹三·上六》:“女承筐,无实;士羊,无血。”“女承筐,无实” 正与《卷耳》首句“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对应。把民谣用作套语,像一个套子一样放在诗章句首,为诗奠定韵脚、句式的基础和情感思绪的习惯性暗示,这是《诗经》的起兴手法的一例。诗人善于用实境描画来衬托情感。旅途的艰难是通过对山的险阻的描直接反映出来的:诗人用了“崔嵬”、“高冈”、“”等词语。而旅途的痛苦则是通过对马的神情的刻画间接表现出来的:诗人用了“”、“玄黄”、“矣”等词语。而描山、刻画马都意在衬托出行者怀人思归的惆怅。“我姑酌彼金”、“我姑酌彼”,以酒浇愁,便是正面对这种悲愁的心态提示。全诗的最后是以一种已类化的自问自答体收场的:“云何?吁矣!”它既是对前两章“不永怀”、“不永伤”的承接,也是以“吁”一字对全诗进行的总结,点名“愁”的主题,堪称诗眼。

  怀人是世间永恒的情感主题,这一主题跨越了具体的人和事,它本身成了历代诗人吟咏的好题目。《卷耳》为中国诗歌长河中蔚为壮观的一支——怀人诗开了一个好头。其深远影响光泽后世。当我们吟咏徐陵《关山月》、张仲素《春归思》、杜甫《月夜》、王维《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元好问《客意》等抒写离愁别绪、怀人思乡的诗歌名篇时,都可以回首寻味《卷耳》的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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