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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渊明写菊花的诗
在学习、工作乃至生活中,大家都听说过或者使用过一些比较经典的古诗吧,古诗言简意丰,具有凝炼和跳跃的特点。那什么样的古诗才是经典的呢?下面是小编精心整理的陶渊明写菊花的诗,供大家参考借鉴,希望可以帮助到有需要的朋友。
秋菊佳色,助人酒兴,东晋著名诗人、辞赋家、散文家陶渊明写了哪些有关写菊花的诗?
陶渊明写菊花的诗有三首: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陶渊明《饮酒·其五》
秋菊有佳色,裛露掇其英。——陶渊明《饮酒·其四》
芳菊开林耀,青松冠岩列。——陶渊明《和郭主簿·其二》
饮酒·其四
作者:陶渊明
秋菊有佳色,裛露掇其英。
泛此忘忧物,远我遗世情。
一觞虽独尽,杯尽壶自倾。
日入群动息,归鸟趋林鸣。
啸傲东轩下,聊复得此生。
鉴赏
此诗写对菊饮酒的悠然自得,实际蕴藏着深沉的感伤。
秋天是菊花的季节。在百花早已凋谢的秋日,惟独菊花不畏严霜,粲然独放,表现出坚贞高洁的品格。惟其如此,作者非常爱菊,诗中屡次写到,而且常常把它同松联系在一起,如《和郭主簿》:“芳菊开林耀,青松冠岩列。怀此贞秀姿,卓为霜下杰。”《归去来辞》:“三径就荒,松菊犹存。”此诗首句“秋菊有佳色”,亦是对菊的倾心赞美。“有佳色”三字极朴素,“佳”字还暗点出众芳凋零,惟菊有傲霜之色,如果换成其他秾丽字眼,比如“丽”、“粲”、“绚”之类,反倒恶俗不堪。前人称此句“洗尽古今尘俗气”(宋李公焕《笺注陶渊明集》引艮斋语),并非虚誉。“裛”(yì意),通“浥”:沾湿。“掇”,拾取。“英”即花。“裛露掇其英”,带露摘花,色香俱佳。采菊是为了服食,菊可延年益寿。作者《九日闲居》就有“酒能祛百虑,菊解制颓龄”之旬。曹丕《与钟繇九日送菊书》云:“辅体延年,莫斯(指菊)之贵。谨奉一束,以助彭祖之术。”可见服食菊花,是六朝的风气。屈原《离骚》说:“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故服食菊花不仅在强身,还有志趣高洁的喻意,而通篇之高远寓意,亦皆由菊引发。
秋菊佳色,助人酒兴,作者不觉一杯接着一杯,独自饮起酒来。“泛”这里是纵情饮酒的意思。“忘忧物”指酒。《诗经·邶风·柏舟》“微我无酒,以遨以游”,毛《传》:“非我无酒可以遨游忘忧也。”又曹操《短歌行》:“何以解忧,惟有杜康。”(相传杜康是开始造酒的人,这里用作酒的代称。)如果心中无忧,就不会想到“忘忧”,这里透出了作者胸中的郁愤之情。“遗世”,遗弃、超脱俗世,主要是指不去做官。明黄文焕《陶诗析义》说:“遗世之情,我原自远,对酒对菊,又加远一倍矣。”分析甚确。不过,结合“忘忧”看,这里的“遗世”,也含有愤激的成分。因为渊明本来很想做一番“大济于苍生”(《感士不遇赋》)的事业,只是后来在官场中亲眼看到当时政治黑暗,这才决计归隐的。
后面六句具体叙写饮酒的乐趣和感想,描绘出一个宁静美好的境界,是对“遗世情”的形象写照。这里写的是独醉。他既没有孔融“坐上客常满,尊中酒不空”(《后汉书·郑孔荀列传》载孔融语)那样的豪华气派,也不像竹林名士那样“纵酒昏酣”,而是一个人对菊自酌。独饮本来容易使人感到寂寞,但五、六两句各着一“虽”字、“自”字,就洗去孤寂冷落之感,“自”字显得那壶儿似也颇解人意,为诗人手中的酒杯殷勤地添注不已。“倾”字不仅指向杯中斟酒,还有酒壶倾尽之意,见出他自酌的时间之长,兴致之高,饮酒之多。所以从这两句到“日入”两句,不仅描写的方面不同,还包含着时间的推移。随着饮酒增多,作者的感触也多了起来。
再下二句,“群动”泛指各种动物,“息”是止息。“日入群动息”是总论,“归鸟趋林鸣”是于群动中特取一物以证之;也可以说,因见归鸟趋林,所以悟出日入之时正是群动止息之际。“趋”是动态,“鸣”是声音,但惟有在特别空旷静寂的环境中,才能更加显出飞鸟趋林,更加清晰地听到鸟儿的声音,这是以动写静、以声写寂的表现手法。而环境的宁静优美,又衬托出作者的闲适心情。这二句是写景,同时也是渊明此时志趣的寄托。渊明诗中写到鸟的很多,尤其归隐以后,常常借归鸟寓意。除此诗外,他如“翼翼归鸟,相林徘徊。岂思天路,欣及归栖”(《归鸟》),“翼翼归鸟,戢羽寒条。……矰缴奚施,已卷(倦)安劳”(《归鸟》),“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归园田居》),还有“云无心而出蚰,鸟倦飞而知还”(《归去来辞》),“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饮酒·结庐在人境》),“众鸟欣有托,吾亦爱吾庐”(《读山海经》),等等。这些诗中的归鸟,都是作者的艺术化身。趋林之鸟本来是无意中所见,但它却唤起了作者的感慨深思:“群动”皆有止息之时,飞鸟日落犹知还巢,人生何独不然?鸟儿始飞终归的过程,正好像是作者由出仕到归隐的生活历程。这里既是兴,也是比,又是即目写景,三者浑然一体,使人不觉,表现手法非常高妙。
末尾写所以归隐之故,表达了隐居终身的决心。“啸”是撮口发出长而清越的声音,是古人抒发感情的一种方式。“啸傲”谓歌咏自得,无拘无束。《饮酒》第五首《饮酒·结庐在人境》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知东轩即在此东篱内,东篱之下种有菊花。对菊饮酒,啸歌采菊,自是人生之至乐。“得此生”是说不为外物所役使,按着自己的心意自由地生活,也就是苏东坡所说的“靖节以无事自适为得此生,则凡役于物者,非失此生耶?”(《东坡题跋·题渊明诗》)“得此生”和“失此生”实指归隐和做官。啸傲东轩,是隐居悠闲之乐的形象描绘,它是赞美,是庆幸,也是意愿。然而,“聊复”(姑且算是)一词,又给这一切罩上了一层无可奈何的色彩,它上承“忘忧”、“遗世”,仍然表现出壮志难酬的憾恨,并非一味悠然陶然。
清人吴淇曾将此诗同这组诗的第五首《饮酒·结庐在人境》加以比较,认为“上章(即“结庐”一首)写自得中带不得有为之意,此章写不得有为带自得之意”(《六朝选诗定论》),所论极精辟。正是“不得有为”同“自得”的矛盾,使得此诗旷达和感伤这两种感情水乳交融,并存于同一诗句中。这个特点不仅大大扩展了诗的内涵,使之更加含蓄蕴藉,还使作品带上浓厚的抒情气氛,而这正是陶诗“质而实绮,癯而实腴”(苏轼《与苏辙书》)的具体表现。
饮酒·其五
朝代:魏晋
作者:陶渊明
原文: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赏析
表达了作者厌倦官场腐败,决心归隐田园,超脱世俗的追求的思想感情。
人活在世上,总要找到生命的价值,否则人就会处在焦虑和不安之中。而社会总是有一套公认的价值标准,多数人便以此为安身立命的依据。拿陶渊明的时代来说,权力、地位、名誉,就是主要的价值尺度。但陶渊明通过自己的经历,已经深深地懂得:要得到这一切,必须费尽心机去钻营、去争夺,装腔作势,吹牛拍马,察言观色,翻云覆雨,都是少不了的。在这里没有什么尊严可说。他既然心甘情愿从官场中退出来,就必须对社会公认的价值尺度加以否定,并给自己的生命存在找到新的解释。
这诗前四句就是表现一种避世的态度,也就是对权位、名利的否定。开头说,自己的住所虽然建造在人来人往的环境中,却听不到车马的喧闹。所谓“车马喧”是指有地位的人家门庭若市的情景。陶渊明说来也是贵族后代,但他跟那些沉浮于俗世中的人们却没有什么来往,门前冷寂得很。这便有些奇怪,所以下句自问:你怎么能做到这样?而后就归结到这四句的核心——“心远地自偏”。精神上已经对这争名夺利的世界采取疏远、超脱、漠然的态度,所住的地方自然会变得僻静。“心远”是对社会生活轨道的脱离,必然导致与奔逐于这一轨道上的人群的脱离。
那么,排斥了社会的价值尺度,人从什么地方建立生存的基点呢?这就牵涉到陶渊明的哲学思想。这种哲学可以叫作“自然哲学”,它一方面强调自耕自食、俭朴寡欲的生活方式,另一方面重视人和自然的统一与和谐。在陶渊明看来,人不仅是在社会、在人与人的关系中存在,而且,甚至更重要的是,每一个个体生命作为独立的精神主体,都是面对着整个自然和宇宙而存在的。从本源上说,人的生命是自然的一部分,只是由于人们把自己从自然中分离出来,在虚幻的、毫无真实价值的权位、名利中竞争、追逐不已,生命才充满了一得一失喜忧无常的焦虑与矛盾。因而,完美的生命,只能在归复自然中求得。
这些道理,如果直接写在诗里,就变成论文了;真正的诗,是要通过形象来表现的。所以接着四句,作者还是写人物活动和自然景观,而把哲理寄寓在形象之中。诗中写到,自己在庭园中随意地采摘菊花,无意中抬起头来,目光恰与南山(庐山)相会。“悠然见南山”,这“悠然”既是人的清淡而闲适的状态,也是山的静穆而自在的情味,似乎在那一瞬间,有一种共同的旋律从人心和山峰中同时发出,融合成一支轻盈的乐曲。所见的南山,飘绕着一层若有若无的岚气,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出不可名状的美,而成群的鸟儿,正结伴向山中飞回。这就是自然的平静与完美,它不会像世俗中的人那样焦虑不安,那样拼命追求生命以外的东西。诗人好象完全融化在自然之中了,生命在那一刻达到了完美的境界。
最后二句,是全诗的总结:在这里可以领悟到生命的真谛,可是想要把它说出来,却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表达。实际的意思,是说人与自然的和谐,根本上是生命的感受,逻辑的语言不足以表现它的微妙与整体性。
陶渊明的诗,大多在字面上写得很浅,好象很容易懂;内蕴却很深,需要反复体会。对于少年人来说,有许多东西恐怕要等生活经历丰富了以后才能真正懂得。
开头四句,以具体的生活体验,用一问一答的形式,揭示出一种具有普遍意义的、很有理趣的生活现象——“心远地自偏”。“采菊”四句,即由“心远地自偏”生出,言东篱采菊,在无意中偶然得见南山,于是目注心摇,又为南山傍晚时出现的绚丽景色所吸引。结庐人境,而采菊东篱;身在东篱,而又神驰南山,全篇主旨总在显示“心远”二字。最后两句所说的“真意”在此,“忘言”亦在此。所谓“真意”,其实就是这种“心运”所带来的任真自得的生活意趣;所谓“忘言”,就是在陶渊明看来,世间总有那么一些趋炎附势,同流合污的人是无法体验到这种生活理趣的!
和郭主簿·其二
朝代:魏晋
作者:陶渊明
原文:
和泽周三春,清凉素秋节。
露凝无游氛,天高肃景澈。
陵岑耸逸峰,遥瞻皆奇绝。
芳菊开林耀,青松冠岩列。
怀此贞秀姿,卓为霜下杰。
衔觞念幽人,千载抚尔诀。
检素不获展,厌厌竟良月。
鉴赏
《和郭主簿》第二首主要写秋色。写秋色而能独辟溪径,一反前人肃杀凄凉的悲秋传统,却赞赏它的清澈秀雅、灿烂奇绝,乃是此诗具有开创性的一大特征。古诗赋中,写秋景肃杀悲凉,以宋玉《九辩》首肇其端:“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往后秋景与悲愁就结下了不解之缘,如汉武帝的《秋风辞》、汉代《古歌》(秋风萧萧愁杀人)、曹丕的《燕歌行》、祢衡的《鹦鹉赋》、曹植的《赠丁仪》、《赠白马王彪》、《幽思赋》、王粲的《登楼赋》、阮籍《咏怀·开秋兆凉气》、潘岳的《秋兴赋》、张协的《杂诗·秋夜凉风起》等等,或触秋色而生悲感,或借秋景以抒愁怀,大抵皆未跳出宋玉悲秋的窠臼。而陶渊明此诗的秋景却与众迥异,别开生面。首句不写秋景,却写春雨之多,说今春调合的雨水(和泽)不断,遍及了整个春季三月。这一方面是《诗经》中“兴”的手法的继承,另一方面又把多雨的春和肃爽的秋作一对比,令人觉得下文描绘的清秀奇绝的秋色,大有胜过春光之意。往下即具体写秋景的清凉素雅:露水凝结为一片洁白的霜华,天空中没有一丝阴霾的雾气(游氛),因而益觉天高气爽,格外清新澄澈。远望起伏的山陵高岗,群峰飞逸高耸,无不挺秀奇绝;近看林中满地盛开的菊花,灿烂耀眼,幽香四溢;山岩之上苍翠的青松,排列成行,巍然挺立。凛冽的秋气使百卉纷谢凋零,然而菊花却迎霜怒放,独呈异采;肃杀的秋风使万木摇落变衰,唯有苍松却经寒弥茂,青翠长在。难怪诗人要情不自禁地怀想这松菊坚贞秀美的英姿,赞叹其卓尔不群的风貌,誉之为霜下之杰了。
善于在景物的写实中兼用比兴象征手法,寄寓强烈的主体情感,是此诗的又一显著特征。诗人对菊举杯饮酒(衔觞),由逸峰的奇绝,松菊的贞秀,自然联想、怀念起那些与逸峰、松菊颇相类似的孤高傲世、守节自厉的古代高人隐士(幽人),他们千百年来一直坚持着(抚)松菊(尔)那种傲然特立的秘诀要道,其高风亮节真是可钦可敬。这里,赞美企慕“幽人”的节操,也寓有诗人内在品格的自喻和自厉。然而这只是诗人内心世界的一方面;另一方面却是“少时壮且厉,抚剑独行游”(《拟古》之八);“猛志逸四海,骞翮思远翥”(《杂诗》之五);“或大济于苍生”(《感士不遇赋》)的宏图壮志。《杂诗》之二已作于五十岁左右,但仍感叹:“日月掷人去,有志不获骋。”晚年所作《读山海经》中,还义愤填膺地大呼:“明明上天鉴,为恶不可履。”赞扬“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咏荆轲》中又歌颂:“其人虽已没,千载有余情。”这一切都说明诗人终其一生,也未忘情现实;在向往“幽人”隐逸的同时,内心始终潜藏着一股壮志未酬而悲愤不平的激流。这种出处行藏的矛盾心情,反映在此诗中,便逼出结尾二句:诗人检查平素有志而不获施展,在清秋明月之下,也不由得老是厌厌无绪了。
由此可见,写秋景的清凉澄澈,象征着幽人和诗人清廉纯洁的品质;写陵岑逸峰的奇绝,象征着诗人和幽人傲岸不屈的精神;写芳菊、青松的贞秀,象征着幽人和诗人卓异于流俗的节操。从外在联系看,以秋景起兴怀念幽人,又从幽人而反省自身,完全顺理成章;从内在联系看,露凝、景澈、陵岑、逸峰、芳菊、青松等意象,又无不象征着“幽人”的种种品质节操,无不寄寓着诗人审美的主体意识,真是物我融一,妙合无痕。而在幽人的精神品质中,又体现了诗人的精神品质;但“有怀莫展”之叹,又与那种浑身静穆的“幽人”不同。
以松菊为喻写人或以松菊为象状景,前人早已有之。《论语·子罕》:“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但这只是单纯取喻说理。屈原《离骚》有“夕餐秋菊之落英”,虽有象征,但只是抒情中的想像借喻,并非景物写实。曹植《洛神赋》中“荣耀秋菊,华茂春松。”是用菊松喻洛神的容光焕发,所比仅在外貌而非内在品质,且仍非写实景。左思《招隐》有“秋菊兼餱粮,幽兰间重襟。”是化用《离骚》“夕餐秋菊之落英”和“纫秋兰以为佩”二句,性质亦同。其《咏史·郁郁涧底松》中喻寒门才士受抑,亦非写实。至于钟会、孙楚的《菊花赋》虽是写景,却并无深刻的象征意义。真正把景物写实与比兴象征自然巧妙地融为一体的,当自渊明始。苏轼评陶云:“大率才高意远,则所寓得其妙,选语精到之至,遂能如此。如大匠运斤,不见斧凿之痕。”(《冷斋诗话》引)读这首诗,深知苏评确非溢美。
陶诗鉴赏及陶渊明其人。
大诗人先在生活中把自己的人格涵养成一首完美的诗,充实而有光辉,写下来的诗是人格的焕发。陶渊明就是这个原则的一个典型的例子。正和他的诗一样,他的人格最平淡也最深厚。凡是少涉猎他作品的人们对他不致毫无了解,但是想完全了解他,却不是易事。而诗歌讲究知人论事,所以这些就决定了这篇文章的内在结构,先了解其人,在鉴赏其诗。
历来研究陶渊明大都从他的社会政治方面入手,站在政治的高度分析陶渊明其人其诗,固然是一条捷径,但使人的感觉像是雾里看花。我试图通过本文,揭开人为的面纱,解读真实的陶渊明。
一、孤独与自卑的陶渊明
对于陶渊明,我们看到的往往是他卸任归田的壮举,“我岂能为五斗米,折腰向乡里小儿”(《宋书隐逸传〉)是人们经常引用来证明他彻底与黑暗的官场决裂、抛弃功名利禄,还有陶渊明辞官归隐,是对黑暗现实的有力反抗云云。且不说陶渊明是出自什么心理辞官归隐,让我们先来关注一下形成陶渊明人生理想的深层的背景原因。
1、家世衰微,造就他自卑的心理
打开历史,我们看到,陶渊明的曾祖侃,“早孤贫,为县吏。”(《晋书陶侃传〉)后官至大司马,封长沙郡公。尤其是平定苏俊之乱后,其声望如日中天,成帝时已成为能左右朝廷的最大的实力派,并为朝野所称。《晋书陶潜传〉:“祖茂,武昌太守。”然再看《晋书陶侃传〉称侃“有子十七人,唯洪、瞻、夏、琦、旗、斌、称、范、岱见旧史,余者皆不显。”显然没有陶渊明的祖父茂之名,可见,在陶氏曾经有过的显赫中,陶渊明的祖父茂乃是一个卑微者。再看其父亲,陶渊明在《祭从弟敬远文》中写道:“相及龀,并罹偏咎。”说的是他与敬远相及幼年而并丧父。陶渊明还在诗文中反复提到早年的贫苦,如“弱冠逢世阻”、“弱年逢家贫”、“少而穷苦,每以家弊,东西游走。”很显然,陶渊明的早年贫困与其父的早瘁有关。
从以上援引可知,自曾祖侃起,陶渊明经历了家族的二次衰微:一次是陶氏家族之衰微,一次是陶渊明一支非陶氏嫡嗣本支,既属显赫中卑微之庶出者,且从他的祖父茂起,家世一代不如一代,到陶渊明,不免落入“少而贫苦”的'困境。从早年的家庭环境及通过家庭环境起作用的社会背景上看,陶氏家族之衰及渊明一支于陶氏家族中卑微之地位,易给渊明自小造成自卑心理,而早孤贫困之家世又加深此一心理定势。
2、对现实不满,使其落入孤独困境
再者,陶氏家族之衰及渊明一支于陶氏家族中卑微之地位,又易使陶渊明对现状产生不满,甚至愤世嫉俗,与周围群体发生不可调和之矛盾,从而落入孤独之困境。渊明“性刚才拙,与物多忤”、“禀气寡所谐”“少无适俗韵”即由此产生。另一影响渊明的落入孤独困境是疾患。渊明诗文中多次直接与间接言及疾患问题,总括起来,有两个特点:一是诗人的疾病并非偶然,或后天所得,或是早年就素质羸弱;二是疾患始终伴随诗人一生,以至老病而终。如《杂诗八首》其七:“弱质与运颓,玄鬓早已白,素标插人头,前途渐就窄。”《答庞参军并序》:“吾抱疾多年,不复为文,本既不丰,复老病继之。”另外,陶一生乐爱闲居,厌倦旅宦巅沛,亦当与体弱多病有关。心理学研究表明,素质羸弱之人较关注自己,容易形成以自己为中心性格倾向,从而与周围环境产生矛盾冲突,落入孤独之困。
二、现实与理想的矛盾,凸现陶渊明诗歌创作的辉煌
学界历来所争渊明出仕与归隐之矛盾,其人格中“浑身静穆”与“金刚怒目”之二端,实际上是由于他的自卑和孤独心理所触发的。个体心理学研究表明,自卑之程度与对优越感执着之程度成正比,个体为从自卑困境求解脱,往往会树立超乎于常人的人生理想和目
古代诗人陶渊明,田园诗的画意
标,以此平衡自己,获得人生优越感。渊明人生诗意化个性即由此产生。再者,素质羸弱之人易自卑,总觉不如人,从而为拯救自己,往往会树立超乎常人之上的理想和志向,以此获得一种人生优越感。
东晋士人开始走上一条儒道佛三家互相融合,相得益彰的道路,从而塑造了自己时代的人格理想。这一人格理想便是,既追求入世功业之显又脱略名利,不为之所拘;既向往世外超逸人生境界又富于理性精神,不任纵放荡。这一人格理想,使汉末以来士人生活中老庄思想与名教世界的尖锐冲突,绚烂归于平淡,矛盾归于和谐。
渊明接受了东晋士人这一理想人格。如于《命子》诗中,他历数家谱中有功业之显的祖宗。至于东晋祖先,除了赞其功业之显外,则加上一层时代色彩。如曾祖侃“功遂辞归、临宠不忒”;祖父茂“慎终如始,直方二台,惠和千里”;其父“淡焉虚上,寄迹风云,冥此愠喜”,更具超逸的名士风度。另外,渊明于《晋故征西大将军长史孟府君传》中,塑造了一代名士孟嘉的形象,他“冲默有远量”、“温雅平旷”、“行不苟合,言无夸矜,未尝有喜愠之容”;他不拘形迹,无论仕隐,都表现出一种“每纵心独往”、“任怀得意,融然远寄,旁若无人”的风度。渊明最后赞曰:“君清蹈衡门,则令闻孔昭;振缨公朝,则德音允集”,典型体现了东晋士人融道家忘怀得失于儒家进德修业之中的人格理想。又,于深体渊明心迹的《感士不遇赋》中,诗人写道:“或击壤以自欢,或大济于苍生,靡潜跃入非分,常傲然而称情。”以“傲然称情”打通击壤自欢与大济苍生之界限,正是此一人格理想之精髓。
渊明以“傲然称情”贯注于出世与入世中,以超然得失态度为入世事业的人格理想,既得之于家世之传,又受之于时代影响,故为渊明人格层次中最高境界者,亦为最不可撼动者。如此,我们方能理解渊明多次出仕与归隐,其真正目的并非执着于仕隐之形迹,如许多评论所认为,是仕隐之间的矛盾,而恰是他脱略仕隐,不拘出处,以“纵心独往”、“任怀得意”为人生目标的表现。其诗文中多次言及的“失志”,亦指此一人格理想失落而言,即无论出仕与归隐,都不能使诗人真正“傲然称情”。
这一个性决定了诗人一生的孤独。其仕宦生涯如此,其归隐后亦如此。本来,归隐田园乃渊明理想之选择,是其“纵心独往”、“任怀得意”人生态度的体现,但归隐后孤独之困如影随形,摆脱不得,使他对这一理想产生深疑和失望。如《癸卯岁十二月中作与从弟敬远》诗不仅写守穷之艰辛,更写孤独困境,境遇甚为凄凉。后半写唯有于千载中寻知己,唯其如此,方见诗人现实之孤独!又如《杂诗八首》其二:“白日论西阿,素月出东岭;遥遥万里辉,荡荡空中景。风来入房中,夜中枕席冷;气变感时易,不眠知夕永。欲言无予和,挥杯劝孤影,日月掷人去,有志不获骋;念此怀悲凄,终晓不能静。”此诗作于晋安帝义熙元年乙巳(405)。此年三月,渊明为建威将军刘敬宣参军,使都,作《乙巳岁三月为建威参军使都经钱溪》。诗与渊明其余仕宦之作一样,抒发了行役中对田园闲居生活的魂牵梦萦:“伊余何为者?勉励从兹役?一形似有制,素襟不可易。园田日梦想,安得久离析?终怀在归舟,谅哉宜霜柏!”是年渊明自镇军参军任还归江州。八月,为彭泽令。十一月,程氏妹丧于武昌,自免职,作《归去来兮辞》,从此归隐,终老田里。《归去来兮辞》抒写了归隐田园时如梦幻般色彩的景象,洋溢着诗人进入预期生活境界时那诗情画意般的感觉。然而,这只是诗人一面。作于同时的《杂诗》八首则展现了诗人另一面,也是更为现实的一面:人生无常,盛年难再;岁月不待,有志未骋;拙于谋生,慨叹贫苦。其中最真实又最荡人心魄的便是其八所写的失志和孤独。在“园田日梦想,安得久离析”的归隐生活里,诗人落入了“欲言无予和,挥杯劝孤影。日月掷人去,有志不获聘;念此怀悲凄,终晓不能静”的困境。这是“禀气寡所谐”的个性所决定的,可见出诗人理想与现实的矛盾。归隐愈到后期,诗人愈陷困境。除了“良才不隐世,江湖多贱贫”的失落之悲和世无知己外,在家中,亦可见其凄凉无慰之况。他说:“负疴颓檐下,终日无一欣”、“萧索
古代诗人陶渊明,田园诗的画意
空宇中,了无一可悦”、“但恨邻靡二仲,室无莱妇”。其《责子》诗虽不免调侃,但对儿子们懒惰愚顽,难慰己心的情形,也表现出无可奈何的心情。
然而,于贫穷老病孤独失志中,渊明表现出强大的理性超越力量。这一力量来自两方面:一是时代共有的把人生暂促无常提高到宇宙之理的高度,从而加以接受和肯定的思想。二是渊明以丰富的想象在历史长河中寻找一个守节固穷的群体,以慰现实境况的孤单凄凉,并赋予一己的现实困境以合乎历史传统的理想人格高度,从中获取一种与古圣相契的神圣感和崇高感。诗文中,他常把现实之“我”与古圣历史联系起来。如诗人自传中的五柳先生与上古无怀氏葛天氏之民联系起来;《与子俨等疏》中那一个困境中只要“北窗下卧”、闻“时鸟变声”、“遇凉风暂至”则“欢然有喜”的诗人形象与羲皇上人对号入座;《扇上画赞》则把隐逸传统从春秋战国历数到两汉魏晋一直说到自己头上来,诗人成了这一“翳翳衡门,洋洋泌流”中当仁不让的一个。在《咏贫士七首》、《拟古》中,诗人更搬出一大群古代贫士。诗人如此,用意十分明显:为自己生活做注解,解现实孤独之困。有评论说渊明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他总是向后看,其实当归隐田园生活还是以理想化形式存在时,诗人向往之极,心中有一美好之未来。可是,当归隐田园一旦成为现实,诗人以自己为中心个性倾向,决定了他与现实环境不谐并非因理想境界的实现所能消除的,决定了孤独困境将伴随诗人一生,无论在不肯为之折腰的官场还是在“园田日梦想”的归隐生活里。其嗜酒及大量写饮酒诗,也是此一情形之表现。
陶渊明的自卑情结和孤独困境促使陶渊明一生始终贯穿着自己拯救、不断超越的过程,这一过程便化作在人生优越感驱动下的自己理想化和生活诗意化。这一倾向又与其人格理想相结合,于是,我们今天才能读到一位于困境中“猛志逸四海,骞翮思远翥”、于贫病交加中“融然远寄”的诗人和他的乱世中优美如画的田园诗及末世中的桃花源。
陶渊明——《归园田居》(其一)
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
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
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
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
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巅。
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赏析:
自然才是心中的至爱,每个人都会为自己的自然留下一缕情丝。经过长期痛苦而疲惫的求索,诗人终于找到了与生以来便存在心中的那个情结。道路虽然,曲折多艰,但毕竟还是寻找到了。桃李桑树,茅檐鸡犬,诗人在恬静闲适的生活中让自己的心灵安宁祥和下来。冲破樊篱,找回自己,优哉、悠哉!
陶渊明——《归园田居》(其二)
野外罕人事,穷巷寡轮鞅。
白日掩荆扉,虚室绝尘想。
时复墟曲中,披草共来往。
古代诗人陶渊明,田园诗的画意
相风无杂言,但道桑麻长。
桑麻日已长,我地日已广。
常恐霜霰至,零落同草莽。
赏析:
淳朴的民风,单纯的人际关系,让诗人的心灵如鱼得水,在这里,所拥有的只是愉悦和宁静。此时的诗人已经不再是文人,而将自己完全改造成一位农夫,“短褐穿结”他的所有喜悦与担心只同自己的农夫生活密切相关,拥有自然,也就拥有了自己的一切生命。
陶渊明——《归园田居》(其三)
山下,草盛豆苗稀。
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道外狭木长,夕露沾我衣。
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
赏析:
披星戴月,侍弄着自己那点儿,“庄稼”,不去管它他收成如何,只要将自己放到泥地和作物之中,就已身心倍感愉悦了,农田那稀疏的庄稼,那萎萎的野草,那难行的田间小道,以及那冰凉爽净的露珠,都让诗人有种新鲜刺激的感觉,让他欣喜异常,这种感觉又是他生命的源泉。与世无争、自然恬静的生活让他完成自己生命的极乐体验。
陶渊明的《饮酒诗》
陶渊明是中国文学史上第一个大量写饮酒诗的诗人。他的《饮酒》20首以“醉人”的语态或指责是非颠倒、毁誉雷同的上流社会;或揭露世俗的腐朽黑暗;或反映仕途的险恶;或表现诗人退出官场后怡然陶醉的心情;或表现诗人在困顿中的牢骚不平。从诗的情趣和笔调看,可能不是同一时期的作品。东晋元熙二年(420),刘裕废晋恭帝为零陵王,次年杀之自立,建刘宋王朝。《述酒》即以比喻手法隐晦曲折地记录了这一篡权易代的过程。对晋恭帝以及晋王朝的覆灭流露了无限的哀惋之情,此时陶渊明已躬耕隐居多年,乱世也看惯了,篡权也看惯了。但这首诗仍透露出他对世事不能忘怀的精神。
谈陶渊明饮酒诗的“乐趣”
陶渊明诗集中共有饮酒诗60余首,《陶渊明集序》中,萧统第一次提示了陶渊明饮酒诗的内涵,“有疑陶渊明诗篇篇有酒,吾观其意不在酒,亦寄酒为迹者也”,以其独特的审美视角解释了陶渊明饮酒诗的深意。古人云:杯中之物堪以乐,一饮魂销万古愁。综观陶渊明饮酒诗,亦可领略到诗人纯真而又质朴的个中乐趣。
其一,载酒去尘网——“素位之乐”。
陶渊明一生追求“真”、“朴”、“淳”、“自然”,主张回归率性而为的“自然之乡”,憎恶曲意逢迎的官场生活。早年虽有过鸿鹄之志,但都在黑暗浑浊的社会大氛围中磨平了棱角。出于生计考虑虽多次为官,但诗人并不快乐,并慨叹自己的为官生涯是“误落尘网中”。可见,诗人对无拘无束的自由生活的向往之情何其急切!
晋元兴二年癸卯(四O三),诗人因母亲去世,居忧在家,作《和郭主簿》二首,第一首中有“春秫作美酒,酒熟吾自斟。弱子戏我侧,学语未成音”四句,邱嘉穗《东山草堂陶诗》卷三评曰:“此陶公自述其素位之乐,其不以贫贱而慕於外,不以富贵而动於中,岂矫情哉?”今岁“园蔬有余滋,旧谷犹储今”,消阴中夏,南风拂裳,闲游“六艺”,“弱子”咿呀学语,嬉戏一旁,高兴之余载酒挥觞,尽享人伦之乐,自是趣味横生。此时陶渊明深切感
古代诗人陶渊明,田园诗的画意
受到脱离“心为形役”的畅快,便欣然写道:“此事真复乐,聊用忘华簪。”
其二,有酒且为乐——“乐天之学”。
陶渊明归田之后的诗《和刘柴桑》中有“谷风转凄薄,春醪解饥劬。弱女虽非男,慰情良胜无”四句,吴瞻泰《陶诗汇注》卷二评曰:“此诗是靖节乐天之学。”躬耕田野,东风已“凄薄”,薄酒一杯可以解除疲劳,虽说浊酒不如佳酿,但用以调节情趣却是有胜过无的,既有之则安之,正是诗人“乐天知命”人生观的体现。
又如《游斜川》中“中觞纵遥情,忘彼千载忧。且极今朝乐,明月非所求”,正如诗人所说“去去百年外,身名同翳如”,无须太顾虑百年之后的景况,“有酒且为乐”,便是人生快事。再如《杂诗》其四中的“一觞虽独进,杯尽须自倾”,《饮酒》其九中的“虽无挥金事,浊酒聊可恃”等均是诗人知命而乐天的精神体现。
其三,斗酒聚比邻——“惜时达乐”。
陶渊明并没有象当时的一些“隐士”一样,啸聚山林,远离人烟,而是“结庐在人境”,在“与人聚”的自然生存状态中挥洒性情,亦是别有一番乐趣。
《归园田居》其五中有“漉我新熟酒,只鸡招近局。日入室中暗,荆薪化明烛,欢来苦夕短,已复至天旭”几句,邱嘉穗《东山草堂陶诗》卷三评曰:“前者(其四)悲死者,此首念生者,以死者不复还,而生者可共乐也。故耕种而还,濯足才罢,即以斗酒只鸡,招客为长夜饮也。”诗人开荒南野,免不了稼穑扶犁,与农民一样辛勤耕耘。劳作之后与邻居相聚饮酒,酒酣之时,慨叹光阴易逝,欢乐太短,于是众人通宵欢饮,把酒达旦。正如孙人龙辑《陶公诗评注初学读本》卷一所言:“(此)田家真景,令人悠然。”又如《杂诗》其一“得欢当作乐,斗酒聚比邻”中所体现出来也正是这种“惜时达乐”的人生态度。其四,衔觞图共饮——“好德乐道”。
陶渊明不同于老子“老死不相往来”的小国寡民思想,他认为人的性灵相知在于沟通,在于心与心的交换,而不是将真情藏于冷峻,一味地去追求超脱尘世,这是典型的田园君子的“好德乐道”思想。
《答庞参军》中有“我有旨酒,与汝乐之”、“送尔于路,衔觞无欣”、“岂忘宴宾”的句子,孙人龙辑《陶公诗评注初学读本》卷一评曰:“(此篇)高雅脱俗,喻意深阔,交情笃挚,妙能写出。”这一首诗中的酒反映了诗人的心理渐进过程,将诗人“好德乐道”的思想尽情展现出来。其一、二分别写“我之所好”及“以求同好”;其三则写“同好”之人既来,何不以酒招待,以求同乐。主客因旨趣相投,才有“一日不见,如何不思”的真挚情感;其四则是分别之酒。世上知音本来就少,而今匆匆聚首,心里的话还没有说尽,就要分别,“同德”的朋友不知何日再闻消息;其五则为担忧之酒,“王事靡宁”,庞参军奉刘义隆大王之命,“作使上京”,此去前程未卜,一杯薄酒表深情。整首诗充满了对友人的关切之情,读之感人,味之泪下!
陶渊明饮酒诗风韵独具,但得“乐道”如何不饮?读陶渊明的诗如品酒,诗外有酒气,诗内怡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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