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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庭筠词特点的成因
温庭筠的词着力于女性容貌、妆饰、情态、动作以及内心等方面的描写,其词情感真切而婉约,语言丰富而又错彩镂金。
温庭筠诗具有丰富的社会内容,描绘了不同的自然景观和社会现象,揭示了人物复杂的心理,反映了文人理想和现实之间的矛盾。与他的诗相比,温庭筠的词在内容上显得单一。其词多写花间月下、闺情绮怨,通过刻画女子的情态、描摹女子的饰物,从而展示其丰富的内心世界,建立起新的美学境界,形成了以绮艳香软为特征的花间词风,因此,温庭筠被称为“花间派”鼻祖。温词为何呈现出此类特点,笔者试从其个性因素探究其词特点的成因。
一个性气质
关于温庭筠的个性气质,时人及后人多有贬斥之意:“不修幅”、“薄于行,无检幅”、“然罕拘细行,以文为货,识者鄙之”、“有才无行”,等等。傲岸不羁的气质,极强的叛逆性格,正是温庭筠的个性写照。
1狂放不羁
温庭筠的“不修边幅”、“与新进少年狂游狭邪”使他常常流连于绮筵罗幌之间,出入于都市狭邪坊曲之中。加之温庭筠的“士行杂尘”、“为人假手”,凡此种种表现,也就注定了温庭筠的悲剧。尽管科场舞弊之风盛行,其影响程度也远远大于温庭筠个人的“为人假手”,但这些行为都是在不公开的、遮蔽状态下进行的,且又隐含着一定的政治色彩。他的种种行为、生活方式触怒了上层社会,为其所不容,导致了他仕途的不顺,而仕途上的不顺更加速了温庭筠的沉沦,使他更是夜夜迷醉于秦楼。在偎红倚翠、群艳众芳的簇拥下,温庭筠对女性特点有了更为深刻、细致的理解和把握,也为其词的创作提供了活生生的生活素材,女性形象也在他的词中得到了更为具体的展示。
温庭筠曾悲叹自己的不幸与冤屈,甚而不仅生时遭难、流落至死,就连死后多年也负之罪名、祸延子孙。我们看一下《旧唐书》的叙述:
温庭筠者,太原人,本名岐,字飞卿。大中初,应进士。苦心砚席,尤长于诗赋。初至京师,人士翕然推重。然士行尘杂,不修边幅,能逐弦吹之音,为侧艳之词,公卿家无赖子弟裴诚、令狐缟之徒,相与饮,酣醉终日,由是累年不第。徐商镇襄阳,往依之,署为巡官。咸通中,失意归江东,路由广陵,心怨令狐在位时不为成名。既至,与新进少年狂游狭邪,久不刺谒。又乞索于杨子院,醉而犯夜,为虞候所击,败面折齿,方还扬州诉之。令狐捕虞候治之,极言庭筠狭邪丑迹,乃两释之。自是污行闻于京师。庭筠自至长安,致书公卿间雪冤。属徐商知政事,颇为言之。无何,商罢相出镇,杨收怒之,贬为方城尉。再迁隋县尉,卒。
温庭筠生活的时代,藩镇割据,宦官专权,朋党纷争,科举腐。社会在滑坡,科举之路被阻,冶游宴乐之风日盛,怀才不遇的温庭筠于是出入于秦楼楚馆,以这种极端的放纵行为来发泄心中的苦闷,表明对时代和社会强烈的不满。由于又承负着诽谤之名,更使其颓废放浪,流连声伎,抒写偎红倚翠之句。其放浪形骸的外显行为内隐着一种士人风范,含着忧时伤世、怀才不遇、期待又绝望的复杂情感。于是词中那“无聊独倚门”的美妇人、“新贴绣罗襦”的闺中思妇就成了温庭筠的感情寄托,从而借这些人物形象展示自己的内心世界。
2讥讽权贵
温庭筠具有鲜明的个性特质,又不妥协于世俗,仕途之路肯定不会坦顺,其悲剧的命运也在所难免。他傲视世俗,讥讽权贵,不愿意与时代同流合污,更主要的是得罪权相令狐。而当时的举子都对令狐家百般奉承犹恐不及。况且当时科举最重荐导,温卷之风盛行,而温飞卿不借机逢迎以求仕进,不借机谄媚以求功名,其个性特征何等鲜明!
考察温庭筠之身世,不遇之因甚多,然恃才傲物、目无权贵的个性则是主要原因。这从他与令狐的交往中可见一斑。《唐诗纪事》中有如下记载:宣宗尝赋诗,上句有“金步摇”,未能对。遣未第进士对之。庭筠乃以“玉条脱”续之,宣宗赏焉。后令狐“以故事访于庭筠,对曰:‘事出《南华》,非僻书也。或冀相公燮理之暇,时宜览古。’”绚益怒,奏庭筠有才无行,卒不登第。庭筠有诗曰:因知此恨人多积,悔读《南华》第二篇。
令孤以姓氏少,族人有投者,不吝其力,由是远近皆趋之,至有姓胡冒令者。进士温庭筠戏为词曰:“自从元老登庸后,天下诸胡悉带令。”宣宗朝令狐贵为宰相,为繁其宗党,广罗异族,朋比为奸。对上谄谀迎告,对下则忌胜己者。温庭筠既讥其无学,又刺其无德,怎不令他恼羞成怒。像温庭筠这样桀骜不驯,当然不能见容于统治者。纪唐夫《赠温庭筠》诗句“凤凰诏下虽沾命,鹦鹉才高却累身”可谓一针见血地道出了问题的实质。而王世贞将温庭筠见忌于令狐
与“屈原见忌于上官”,相提并论,乃是对温庭筠人格精神的充分肯定。
二生活经历
1出身于仕宦之家
据《新唐书》载,温氏本为唐初望族。庭筠的六世祖温彦博于贞观四年(630)官中书令,封虞国公,贞观十年迁尚书、右仆射,卒后得到陪葬昭陵(唐太宗李世民之墓)的殊荣。祖父温曦官爵不明,但《新唐书》卷九十一有“尚凉国长公主”的记载。能娶公主为妻,一定是当时的显贵。父则史无记载。想来温氏家道中衰,当从伊始。姊乃赵撷之妻,从《玉泉子》的记录中可以推出赵氏是官宦人家。对于温庭筠的不遇,其姊有切肤之痛,也许她是把振兴家族的愿望寄托在温庭筠身上。弟庭皓,为徐州观察使崔彦曾幕僚,颇有节操,死于“庞勋之乱”,诏赠兵部郎中。由此可知,温庭筠出身于仕宦之家。像封建时代所有的儒生那样,温庭筠也以济天下为己任,希冀通过科举进入仕途。他在《郊居秋日有怀一二知己》中这样写道:“自笑谩怀经济策,不将心事许烟霞。”语句之间,对自己治国安邦的才情与能力充满了信心。
2流连于烟花世界
关于温庭筠出入于秦楼楚馆的记载很多,正是由于温庭筠长期流连于烟花世界,才有更多机会熟悉并融入妓的生活,歌楼恰恰又需要大量的歌曲来迎合客人的需要,这也使温庭筠卓绝的艺术天赋、清新爽丽的诗才,找到了最佳的表现机会,于是,温庭筠就给我们留下了一首首美妙绝伦的词作。如果我们把温词作为一个整体来看,在他的每一首作品中,都不断重复地表现、宣泄着相同的一种情绪。温词一再书写斯人不至的哀怨,怅叹旧欢短少,歌吟不偶的孤独和失意的痴迷,其中所表露的情绪线索,恰好与温庭筠在其人生境遇,特别是仕途上屡受挫折所产生的心路历程具有相当程度的一致性。
3屡举不第、搅扰科场的经历
自唐中期起,科场竞争愈趋于剧烈,举人必须奔走名公贵卿的门下,设法取得公卿的赏识,公卿替他推荐,才有及第的希望。参加科举考试的考生,大多奔走权门,写送“行卷”,希冀得到提携。而无权无势的考生们若是得不到缙绅权贵们的赏识,那么连及第的希望都没有,更别说跻身于统治阶层了。寒族士人满腔热情却报国无门,心中的积怨汇成了这一时代的怨气。
温庭筠则成为古代怀才不遇的典型人物之一。他满腹经纶,才华横溢,却蹭蹬科场,累举进士不第。唐文宗开成四年(839),温庭筠进士考试落第,卧疾旅舍,作《书怀百韵》有句云“逸足皆先路,穷郊独向隅”,“有气干斗牛,无人辨辘轳”,“瞻风无限泪,回首更踟蹰”,透露了诗人此时的怀才不遇、既愤慨不平而又无可奈何的落寞情怀。唐宣宗大中元年(847),诗人再次赴考落第。这次打击更甚于前,所作《春日将欲东归寄新及第苗绅先辈》一诗,表达了他当时的心情:
几年辛苦与君同,得失悲欢尽是空。
犹喜故人先折桂,自怜羁客尚飘蓬。
三春月照千山道,十日花开一夜风。
知有杏园无路入,马前惆怅满枝红。
诗人以对比手法书写落第后无可奈何的心情,凄苦异常。屡举不第、怀才不遇、频遭打击、潦倒终生的政治遭遇和人生悲剧,使得他有着超出一般人的长期狂游狎邪、广泛接触歌妓舞女的生活经历和情感体验。
三文化修养
1卓尔不群的音乐文学才能
温庭筠才华横溢,满腹经纶,窥吏事,习政经,又博览群典,精研诗法,“辞章敏捷,时号为‘温八吟’”,连当时那些认为他“有才无行”的权贵人士都“翕然推重”。
有关温庭筠的艺术才能,也多有记载和描述:
彦博裔孙廷筠,少敏悟,工为辞章,与李商隐皆有名,号“温李”。然薄于行,无检幅。又多作侧辞艳曲,与贵胄裴、令狐等蒲饮狎昵。数举进士不中第。思神速,多为人作文。
苦心砚席,尤长于诗赋。初至京师,人士翕然推重。然士行尘杂,不修边幅,能逐弦吹之音,为侧艳之词。
吴兴沈徽,乃温庭筠诸甥也,尝言其舅善鼓琴吹笛,亦云有弦即弹,有孔即吹,不独柯亭爨桐也。
裴郎中,晋国公次弟子也。足情调,善谈谐。举子温歧为友,好作歌曲,迄今饮席,多是其词焉。裴君既入台,而为三院所谑曰:“能为淫艳之歌,有异清洁之士也。”
诸多材料表明,温庭筠具有文学和音乐等多方面的艺术才能,尤其具有对音乐歌唱艺术的热爱精神,并且在音乐声律方面有着独特的过人之处。
2对艺术形式、艺术技巧的追求
温庭筠设身处地、体贴入微地体味女性的内心世界,为那些地位低微的歌妓立言,这种举动自可视为思想的进一步解放。温庭筠以想象中的抒情主人公的口吻表现抒情主人公的心态意绪,代抒情主人公立言,而这种“男子作闺音”的代言方式正是表现闺思、艳科这一“女性中心”传统题材的最佳角度。与此同时,对艺术形式、艺术技巧的要求也随着词作的数量而不断提升。
在古代,男尊女卑的社会地位使得女子的受教育程度远低于男子,绝少有女子能写书著说来抒发自己的思想,因而关于女性题材的反映就落在了男性作家的身上。而女性的内心世界又处于男性的内心情感之外,词人对女性的感知、体验只能是间接的。如果词人从自身的感知、体验的角度,用自己的口吻去转述,难以写得逼真,而且使读者难以清晰直接地感受主人公的内心。于是温庭筠的词作就以抒情主人公的口吻,自诉哀情,这样通过人物的独白语言直接感受到女性的激情,同时也收到了特殊的美学效果。
四爱情意识
唐代两性禁忌和礼法观念非常淡薄,男女防线松弛,价值观念相当开放。当时,进士举人的放纵冶游向来出名,此外,唐代社会生活中妇女也有较多的交往自由,没有后代妇女那么严格的贞洁观念。唐代社会士子的冶游之风盛行,才使温庭筠有机会在秦楼楚馆中接触到美艳的女性,体会到她们内心的凄凉。正因为注定不能为当权者所接纳,温庭筠就像大多数同时代的诗人一样,走进了烟花柳巷,用酒臭脂香来麻醉自己,以不修边幅的疏狂来泄导心中的不平之气。其爱情意识也不可能超越那个时代而呈现出一定的超前性。正是由于温庭筠有怀才不遇的境遇,又受制于那个时代的爱情观,既改变不了社会现实,又同情那些女子的不幸命运,使得温庭筠偏离了主流轨道。他把自己放逐到秦楼楚馆,在狂游狎饮中寻求自我安慰和内心的平衡,满腹的失落化成创作的内驱动力。温庭筠词的创作有以下的特征:一是词为“娱宾遣兴”的工具;二是词的创作过程为“绮筵公子”作词,“绣幌佳人”演唱;三是词的语辞既要“偏谐凤律”、受制于音乐,又要“用助娇娆之态”。
温庭筠混迹于青楼妓馆之中,置身于歌姬舞女之列,放浪形骸,日趋颓放。温庭筠的词在文学领域中专辟了女性的情感世界,在中国文学史上放射出清新的独具魅力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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