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巷》的艺术特色
《雨巷》是中国诗人戴望舒1927年创作的一首现代诗。诗中描写了抒情主人公“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而又寂寥的雨巷。下面小编为大家带来《雨巷》的艺术特色,希望大家喜欢!
《雨巷》是戴望舒的成名作,约作于政治风云激荡、诗人内心苦闷彷徨的1927年夏天。《雨巷》中狭窄阴沉的雨巷,在雨巷中徘徊的独行者,以及那个像丁香一样结着愁怨的姑娘,都是象征性的意象。分别比喻了当时黑暗的社会,在革命中失败的人和朦胧的,时有时无的希望。这些意象又共同构成了一种象征性的意境,含蓄地暗示出作者既迷惘感伤又有期待的情怀,并给人一种朦胧而又幽深的美感。
《雨巷》的艺术特色
1、《雨巷》在艺术上一个重要特色是运用了象征主义的方法抒情。
象征主义是十九世纪末法国诗歌中崛起的一个艺术流派。他们以世纪末的颓废反抗资本主义的秩序。在表现方法上,强调暗示隐喻等手段表现内心瞬间的感情。这种艺术流派于“五四”运动退潮时期传入中国。第一个大量利用象征主义方法写诗的是李金发。戴望舒早期的创作也明显地接受了法国象征派的影响,他的创作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注意挖掘诗歌暗示隐喻的能力,在象征性的形象和意境中抒情。《雨巷》就体现了这种艺术上的特点。诗里那撑着油纸伞的诗人,那寂寥悠长的雨巷,那像梦一般地飘过有着丁香一般忧愁的姑娘,并非真实生活本身的具体写照:而是充满象征意味的的抒情形象。我们不一定能够具体说出这些形象所指的全部内容,但我们可以体味这些形象所抒发的的朦胧的诗意。那个社会现实的气氛,那片寂寞徘徊的心境,那种追求而不可得的希望,在《雨巷》描写的形象里,是既明白又朦胧,既确定又飘忽地展示在读者眼前。想象创造了象征,象征扩大了想象。这样以象征方法抒情的结果,使诗人的感情心境表现得更加含蓄蕴藉,也给读者留下了驰骋想象的广阔天地,感到诗的余香和回味。
朱自清 先生说:“戴望舒氏也取法象征派。他译过这一派的诗。他也注重整齐的音节,但不是铿锵而是轻倩的;也找一点朦胧的气氛,但让人可以看得懂”。“他是要把捉那幽微的精妙的去处。”(《中国新文学大系·诗集·导言》)《雨巷》朦胧而不晦涩,低沉而不颓唐,情深而不轻佻,确实把握了象征派诗歌艺术的幽微精妙的去处。
2、戴望舒的诗歌创作,也接受了古典诗词艺术营养的深深陶冶。
在《雨巷》中,诗人创造了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的象征性的抒情形象。这显然是受古代诗词中一些作品的启发。用丁香结,即丁香的花蕾,来象征人们的愁心,是中国古代诗词中一个传统的表现方法。如李商隐的《代赠》诗中就有过“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的诗句。南唐李景更把丁香结和雨中惆怅联在一起了。他有一首《浣溪沙》:
手卷真珠上玉钩,依前春恨锁重楼。风里落花谁是主?思悠悠!
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回首绿波三楚暮,接天流。
这首诗里就是用雨中丁香结做为人的愁心的象征的,很显然,戴望舒从这些诗词中吸取了描写愁情的意境和方法,用来构成《雨巷》的意境和形象。这种吸收和借鉴是很明显的。但是,能不能说《雨巷》的意境和形象就是旧诗名句“丁香空结雨中愁”的现代白话版的扩充和“稀释”呢?我以为不能这么看。在构成《雨巷》的意境和形象时,诗人既吸吮了前人果汁,又有了自己的创造。
第一,古人在诗里以丁香结本身象征愁心。《雨巷》则想象了一个如丁香一样结着愁怨的姑娘。她有丁香般的忧愁,也有丁香一样的美丽和芬芳。这样就由单纯的愁心的借喻,变成了含着忧愁的美好理想的化身。这个新的形象包含了作者的美的追求。包含了作者美好理想幻灭的痛苦。
第二,诗人在《雨巷》中运用了新鲜的现代语言,来描绘这一雨中丁香一样姑娘倏忽即逝的形象,与古典诗词中套用陈词旧典不同,也与诗人早期写的其他充满旧诗词调子的作品迥异,表现了更多的新时代的气息。“丁香空结雨中愁”,没有“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更能唤起人们希望和幻灭的情绪。在表现时代的忧愁的领域里,这个形象是一个难得的创造。
第三,在古代诗词里,雨中丁香结是以真实的生活景物来寄托诗人的感情。《雨巷》中那个在雨中飘过的丁香一样姑娘的形象,就带上了更多的诗人想象的成份。它既是生活中可能出现的情景,又是作家驰骋艺术想象的结晶,是真实与想象相结合所产生的艺术真实的形象。戴望舒说:“诗是由真实经过想象而出来的,不单是真实的,也不单是想象。” (《诗论零札》十三) 他认为诗的本质寓于要表现自己同隐蔽自己这两种愿望的永恒斗争之中,他谨慎地把他的“真实”巧妙地隐藏在诗作的“想象”的屏障里。法国象征派诗人之所以会对他有特殊的吸引力,可以说是因为那种特殊的手法恰巧合乎他的既不是隐藏自己,也不是表现自己的写诗动机。从《雨巷》这首诗看,戴望舒的诗既不同于浪漫派的坦白奔放,直接抒情,也不同于法国象征派诗人瓦雷里那样的把思想放在首位,戴望舒是把感情放在第一位的,然而他使用暗示的方法,尽可能使这种感情隐蔽一些,朦胧一些,尤其要将真事隐去。《雨巷》虽然也有象征派的感觉的不可捉摸,内心状态的飘忽不定,形象的模糊朦胧;但它并不带有某些象征派诗歌的神秘意味,它“叫人看得懂,有真挚的感情做骨架”,有古典派的内容,很少架空的感情,铺张而不虚伪,华美而有法度。我们推测《雨巷》这首诗中被隐蔽在“想象”里面的“真实”,可能是诗人的一段感情际遇,在这段生活中的感情体验成了诗的骨架。诗中大概多少还保留了一些真事的影子和细节,但时间、地点和情况也许都面目全非了。这也是象征派与浪漫派的一个极大区别。浪漫派诗歌大都写真人实事,即兴即景者多;象征派则很难由诗来推测作者,至少,这种推测是相当曲折的。同时,象征派诗歌的意义、主题,往往是通过暗示来表现的。《雨巷》的悲剧感和孤独感,是通过悠长寂寥的雨巷,颓圮的篱墙,冷冷的哀怨和蒙蒙的细雨等环境渲染和游子对丁香一样的姑娘的期待的描绘来暗示的。一切都没有说穿,没有点透,然而我们懂了,感觉到了。正因为诗人没有把诗的意义限死在一个层面上,我们从诗中领会的东西才更多些。
我们说《雨巷》的意境形象借鉴于古典诗词,又超越于古典诗词,最主要的即因为它是诗人依据生活的经验而又加上了自己想象的创造。它是比生活更美的艺术想象的产物。
3、《雨巷》最初为人称道,一个重要方面是它的音节的优美。
叶圣陶盛赞这首诗“替新诗的音节开了一个新的纪元”,虽然未免有些过誉,但首先看到了它的音节的优美这一特点,不能不说是有见地的。《雨巷》全诗共七节。第一节和最后一节除“逢着”改为“飘过”之外,其他语句完全一样。这样起结复见,首尾呼应,同一主调在诗中重复出现,加强了全诗的音乐感,也加重了诗人彷徨和幻灭心境的表现力。整个诗每节六行,每行字数长短不一,参差不齐,而又大体在相隔不远的行里重复一次脚韵。每节押韵两次到三次,从头至尾没有换韵。全诗句子都很短,有些短的句子还切断了词句的关连。而有些同样的字在韵脚中多次出现,如“雨巷”“姑娘”“芬芳”“惆怅”“眼光”,有意地使一个音响在人们的听觉中反复。这样就造成了一种回荡的旋律和流畅的节奏。读起来,像一首轻柔而沉思的小夜曲。一个寂寞而痛苦的旋律在全曲中反复回响,萦绕在人的心头。
为了强化全诗的音乐性,诗人还吸取了外国诗歌中的一些技法,在同一节诗中让同样的字句更迭相见。这种语言上的重见,复沓,像交织一起的抒情乐句反复一样,听起来悦耳,和谐,又加重了诗的抒情色彩。在浪漫的自由诗和“新月派”的豆腐干诗体盛行的时候,戴望舒送来了优美动听的《雨巷》,虽然不能说是“替新诗的音节开了一个新的纪元”,至少也是开拓了音乐在新诗中表现的新天地。
创作背景
这首诗写于1927年夏天。当时全国正处于白色恐怖之中,戴望舒因曾参加进步活动而不得不避居于松江的友人家中,在孤寂中咀嚼着大革命失败后的幻灭与痛苦,心中充满了迷惘的情绪和朦胧的希望。《雨巷》一诗就是他的这种心情的表现,其中交织着失望和希望、幻灭和追求的双重情调。这种情怀在当时是有一定的普遍性的。
内容鉴赏
戴望舒的诗深蕴中国古典诗词中婉约、清丽诗风的韵致,但又受到法国象征诗歌派的影响,因而他的早期诗作总体上表现出一种孤独、抑郁和消沉的特点。
这首诗写得既实又虚,朦胧恍惚。“我”似乎有着满腹的心事,无限的烦忧,但又不愿明说,或者是说不出来。“我”似乎在期待什么、追求什么,而期待和追求的目标又显得那样遥远而渺茫。“她”出现了,这或许是在幻觉中,或者是真的,但“她”的出现是那样地快,逝去也那样地快,一刹那间擦肩而过,消失在前方,“像梦一般的凄婉迷茫”。“我”只有自怨自艾,自悲自叹。诗中的“姑娘”,可以认为是实指,是诗人心中期待已久的美丽、高洁而忧郁的姑娘。但也可以把这位“姑娘”当做诗人心中朦胧的理想和追求,代表了诗人陷入人生苦闷时,对未来渺茫的憧憬。
诗的开头一节“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写的是梅雨季节江南小巷中的一个场景。细雨蒙蒙中,“我”怀着一种落寞、惆怅的情绪和一丝微茫的希望,撑着油纸伞在悠长寂寞的小巷中踽踽独行,“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着愁怨的姑娘”。诗开头点明了诗的主旨是抒写诗人追寻的“希望”。被蒙蒙细雨笼罩的“雨巷”“悠长、悠长”,没有尽头,暗示希望的迷蒙渺茫。“独自”、“寂寥”暗示了诗人知音难觅,孤独彷徨。希望逢着的是那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这“姑娘”是谁,结着什么样的愁怨不得而知。这是写诗人对人生理想的追求,还是写诗人对爱情的渴盼,也不得而知。
第二节“她是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愁,在雨中哀怨,哀怨又彷徨;”诗人反复地拿丁香来比喻姑娘。诗人笔下的丁香一样的姑娘,容貌像丁香一样姣好美丽,品格像丁香一样高雅圣洁,心绪也像丁香一样忧愁惆怅。她愁的或许是那负心的夫君,或许是想望如意的郎君,她的愁就像她的容貌,就像她的心灵,高雅而圣洁,美丽而动人。
第三节“她彷徨在这寂寥的雨巷,撑着油纸伞像我一样,像我一样地默默彳亍着,冷漠,凄清,又惆怅。”这丁香一样的姑娘,在“我”的长久的期待中,终于姗姗走来了。她 “像我一样,像我一样”,这里可以看出,原来这丁香姑娘就是“我”,“我”就是这丁香姑娘,我也有姑娘一样的美丽,也有姑娘一样的高洁,也有姑娘一样的忧愁。彼心即我心,姑娘就是“我”的心。那姑娘或许是我的心上人,或许是我的追求和理想的化身。也许是,也许都不是。不必追问得那么具体,也不必回答得那么确切。因为诗毕竟是诗,正如前人所说:“诗有可解,不可解,不必解。”尤其是戴望舒早期的诗,大都不是直接对现实的摹写,而往往是一种隐蔽灵魂的宣泄。正如一位诗家所说:“一个人在梦里泄露自己的潜意识,在诗作里泄露隐蔽的灵魂,然而也只是像梦一般朦胧的。从这种情境,可以体味到诗是在于表现自己与隐藏自己之间。”
第四节“她静默地走近、走近,又投出太息一般的眼光,她飘过像梦一般地,像梦一般地凄婉迷茫。”“她默默地走近”,看来“心有灵犀一点通”,两颗心灵已经接近、贴近,互相理解了,然而又终于从身边飘然而过,令“我”失望,她也“投出太息一般的眼光”,两人的距离又重新拉开。这两位彷徨者都得了同一种抑郁病,不忍相离,又不得不相离,因而同病相怜;然而又正因为病症相同,不可能互相拯救,只得分手。他们就是这样既彷徨,又在彷徨中追求着,追求着……“她飘过/像梦一般的,/像梦一般的凄婉迷茫。”“我”与姑娘的相遇,可能是一段真实的人生际遇,是“我”思之深切而出现的一种幻境,也可能就是写的一场梦。
第五节“像梦中飘过一枝丁香地,我身旁飘过这女郎;她静默地远了,远了,到了颓圮的篱墙,走尽这雨巷。”“我”目送着丁香姑娘飘然远去,她走到了雨巷的尽头,“到了颓圮的篱墙”。“颓圮的篱墙”给人的心灵以巨大的震撼,丁香姑娘那么美,美好的事物理所当然应该生长在美好的环境、圣洁的土壤,但丁香姑娘却“到了颓圮的篱墙”,这巨大的反差,激起了联想。那破落衰败的篱墙是姑娘的归宿,还是丁香姑娘处境艰险,还是丁香姑娘命途多舛,遭受了沉重打击,这些都不得而知。
第六节 “在雨的哀曲里,消了她的颜色,散了她的芬芳,消散了,甚至她的太息般的眼光,丁香般的惆怅。”这一节从字面看写姑娘的消失,实际是写美的毁灭,希望的毁灭。在“颓圮的篱墙”里,“消了她的颜色,/散了她的芬芳,/消散了,甚至她的/太息般的眼光,/丁香般的惆怅。”姑娘的一切都“消散”了,美被彻底地毁灭了!诗人追寻着的希望也彻底地毁灭了。这毁灭的希望,是诗人圣洁的爱情,又或者诗人高尚的理想。
第七节“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飘过一个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姑娘消失了,希望毁灭了,但是“我”仍然没有放弃追求。诗的末尾与首节回应,我依然独自在悠长、寂寥的雨巷中彷徨,失望中又期待希望。“逢着”改为“飘过”,让诗一般的故事在更加朦胧迷茫的梦幻中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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